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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真:「……」

  「看看看看,看什麼看?你那什麼眼神,不服氣是不是?」

  葉真:「……」

  一大一小對視數秒,玄鱗敗下陣來:「葉十三小同學,來來來,咱倆得好好談談。」

  他勾著葉真的肩膀,貼著他的耳朵,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說:「你知道麼葉十三小同學,龍紀威一開始不想收留你,是我極力主張把你留下來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葉真說:「因為我無處可去啊。」

  玄鱗哼哼道:「因為你無處可去,便要作怪。你是個定時炸彈,威力不可測,我怕丟你在外邊,給老子惹出一屁股麻煩來。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那天碰到龍紀威之前你幹了什麼嗎?打架鬥毆?還是殺人放火?」

  「……」葉真眼神遊移,專心致志研究玄鱗頭上的發旋。

  玄鱗說:「如果連老子的親身監視都不能讓安分下來的話,老子也就不客氣了。我不在乎你從哪來,要去哪裡,也不在乎你真名是不是叫葉十三;說實話,哪怕你再厲害一百倍,也未必比得上你老子我的一根手指頭。只要你好好的不給龍紀威惹麻煩,我保證你有飯吃,有學上。但是如果你有什麼壞心思的話,哼哼……葉十三小同學!看神馬看!老子尊貴的頭是龍紀威摸得你摸不得的,懂否?!」

  玄鱗氣哼哼彈開葉十三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爪子。

  葉真把手插進口袋裡,低頭半晌,說:「我沒有壞心思。」

  玄鱗雙手抱胸,一副「快點坦白交代吧」的嘴臉。

  葉真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找我麻煩,衛鵠說我得罪他們了,但是我根本不認識那什麼毛慶熙啊……還有我們班的班花也是……」

  他絮絮叨叨,顛三倒四,說了前邊忘了後邊,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經過敘述清楚。

  然後玄鱗聽完,登時炸毛了。

  「你他X的被人家當做情敵上門欺負了——!傻叉兒子!人家小姑娘喜歡你!那個官二代喜歡那小姑娘!人家上門就是來揍你的!哎呀我日,就這點屁事讓你站著吹一下午穿堂風?!我還以為

  你逮著那同學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人家搞搶救室里去了呢!」

  玄鱗同志立刻雄糾糾氣昂昂,拉著他受盡委屈的小兒子,闖進辦公室里逮著班主任,問:「我兒子揍的那個官二代叫什麼名字?」

  班主任不耐煩道:「叫毛慶熙,人家可是幾年的三好學生,數一數二的好孩子……」

  玄鱗立刻掏手機給龍紀威打電話。

  龍紀威今晚沒來接葉真,在家給玄鱗準備飼料。國安九處龍大處長別的毛病沒有,唯一一點就是護短,偏激,喜歡搞冷艷高貴那一套。玄鱗把事情經過一說,就聽他在電話那邊淡淡的道:「告訴葉十三小同學,晚上回家我再收拾他。」

  然後他就掛斷了。

  玄鱗回過頭,幸災樂禍道:「兒子,龍紀威說晚上回家收拾你~」

  葉真很淡定,心說這還不好辦,到時候禍水東引,把龍紀威的注意力轉移到玄鱗身上去就安全了嘛。

  同一時刻的另一邊,龍紀威掛了玄鱗的電話,反手就打給韓越。

  韓越今天正跟楚慈鬧彆扭——楚慈他們科室又去聚餐,晚上不回家吃飯。韓越疑神疑鬼,覺得自己受到了輕忽,覺得自己就要失寵了。於是楚慈回來後他就擺出張臭臉,影子一樣跟在楚慈身後,一副怨念深重的模樣。

  龍紀威打來電話,認真道:「韓越,你外甥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韓越奇道:「外甥?我有外甥,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嗎?哦那也無所謂,把電話給楚慈吧,我只知道楚慈認了人家當外甥,也許楚慈覺得沒必要告訴你……」

  「你說什麼——!」韓越怒道:「楚慈的外甥,那就是老子的親外甥啊!不,比親外甥還要親啊!誰敢讓咱們家孩子不痛快,老子讓他全家都不痛快!」

  龍紀威無奈道:「你稍微冷靜一點,我只想讓你打個電話給上次那個校長,就是上次幫葉十三辦入學手續的那個……」

  韓越啪的一聲掛掉手機,撥通校長電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被楚慈輕忽所積累的怒氣瞬間找到了發泄的目標。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真和毛慶熙同學打架(其實是單毆)事件的最終炮灰,其實只有完全無辜的校長一人而已。

  (2)

  葉真小同學在辦公室罰站一下午之後,校長突然急匆匆的大駕光臨。

  班主任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校長趕緊把她偷偷拽到一邊,小聲嘀咕了好一會兒,兩人的臉色同時變得誠惶誠恐。

  又過十分鐘,玄鱗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搭著葉真的肩,吊兒郎當的哼著小曲兒,被校長和班主任點頭哈腰的送出了學校大門。

  葉真覺得很玄幻,問玄鱗:「就這麼解決了?」

  「叫爸爸——!」玄鱗懶洋洋的說,「你以為這麼簡單嗎,晚上回家龍紀威還收拾你呢,那才是真?大麻煩……」

  他們倆走進停車場,冬日的夕陽緩緩下沉,在天空渲染出一片流水般的金紅。

  「以後在學校遇上找你麻煩的官二代,別怕,儘管掄膀子上去揍他丫的,揍完以後叫你舅幫你擺平,你舅擺不平的你爸擺平。但是普通人家小孩就不要了,儘量多跟同學培養感情,團結友愛共同進步嘛。」

  葉真說:「我沒真的揍他,我只是裝裝樣子,誰知道他看上去那麼硬氣,實際上一打就露餡了……」

  玄鱗嘆道:「繡花枕頭滿包草啊!我也遇見過這種東西,其實越會叫的狗越不會咬人,因為仗著主人的勢啊。」

  父子兩人長吁短嘆,一起走到車前,突然都消音了。

  龍紀威的愛車路虎前蓋上,不知道被誰潑了一桶花花綠綠的油漆,還被刀片颳得一道一道慘不忍睹。

  那面積起碼有油漆桶的底那麼大,颳得又深,金屬都刮出痕來了,重新配色噴漆都可能不管用。

  「哎喲我日——!」玄鱗頓時暴怒了:「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

  葉真驚得愣了半晌,茫然抬頭四顧,看見停車場外圍站著幾個眼熟的小混混。

  他眯著眼睛辨認半晌,目光停頓在其中一個小混混染成金黃色的掃把頭上,認出來了。

  「玄鱗叔,」葉真把書包往地上輕輕一扔,說:「我去上個廁所。」

  玄鱗囉囉嗦嗦的教訓他:「剛才怎麼不去上,出來了又想起去上廁所了?你小子是直腸子啊?快點去!別回學校了,就在草叢裡就地解決!」

  葉真脫下校服外套,丟到車上,只穿著白襯衣,一邊捲起袖子一邊走出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