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清凌凌的帶著水光,仿佛含著一點溫熱的歉意,讓人簡直要沉醉在裡邊。
黑澤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有些男人能因為愛人一句話而奮不顧身,他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這神奇的動力。
「不,」他立刻道,「別擔心,一點也不疼。」
……
「咳咳!咳咳!」前排的玄鱗突然被煙狠狠嗆了一口,咳得死去活來。
回到黑澤家的時候已經是黎明,家庭醫生早就嚴陣以待,手下一窩蜂似的扶著黑澤去上藥打消炎針。
玄鱗去聽手下的匯報,葉真則招來管家,問:「我可以問你要一件東西嗎?」
管家說:「您遲早會成為這個家族另一個主人的,所以儘管要吧。」
葉真不明所以,說:「我上次看到練武場裡的兵器陣列櫃,裡邊掛著一排各種各樣的鞭子,其中有一條分成九股牛油浸過的銀柄細鞭,你能拿給我嗎?」
管家驚異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只笑著答應了。
葉真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拿到鞭子,謝過管家,慢悠悠的往黑澤家族後院晃。
一路上看到幾個傭人,都行色匆匆的往主宅那邊趕,想必已經聽說了黑澤受傷的消息。
葉真跟他們走的是相反方向,一路不疾不徐,直到停在後院角落一座石頭屋門前,俯在門上側耳聽了一會。
日語嘰里呱啦的叫罵聲響成一片,山地崇的聲音格外精神,格外清晰。
葉真抬腳一踹,房門哐當撞到牆壁,房間裡的所有人都同時閉上嘴巴,驚疑不定的看了過來。
葉真施施然走進房間,只見山地崇滿臉憤怒的被反綁在椅子上,兩個黑澤的心腹手下神情狼狽,顯然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吵,卻沒審問出任何情況。
葉真冷笑起來,用鞭柄一指那兩人,往門外晃了晃:「——下去。」
那兩個手下雖然不懂中文,但是少年頤指氣使的態度相當清晰。
他們為難的對視了一眼,開始對葉真嘰里呱啦。少年根本不理,陡然一鞭「啪!」的凌空卷了個花,怒道:「下去!」
手下慌忙退後,小心翼翼貼著牆根,刻意繞過葉真,忙不迭的溜出房間。
葉真這才轉向山地崇,昏暗的天光下他的眼睛如同寒泉,閃爍著冰冷的光:「——龍紀威在哪裡?」
山地崇咬牙冷笑:「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們不是很有本事嗎?自己找吧,哈哈哈哈……等找到的那天龍紀威就已經沒命了,那個下賤的支那人——」
——啪!
毒蛇一般的鞭子沾到皮膚就自動咬下去,山地崇連偏頭都來不及,臉上瞬間被抽掉了一塊肉!
「啊啊啊啊——!你敢打我!你敢打我!黑澤川,你這狗娘養的瘋了!你敢……」
——啪!
第二鞭無比精準抽在同樣的地方,血流噴射出來灑了一地!山地仁連吼都吼不出來了,從鞭痕下隱約可以看到他半邊顴骨,整個人潑頭蓋臉全是血!
「瘋子……瘋子……」山地崇含混不清的怒罵,每說一個字就從嘴裡湧出口水和血泡:「我可是山地家族的……我可是……」
「我們不妨看看,如果黑澤川知道我打了你,他是會為你出氣,還是當沒看見。」葉真微笑著一卷鞭花,啪的打在山地崇鼻尖前:「從現在開始起,我每問一遍,就抽你一鞭;如果你扛得住的話,儘管可以拒絕回答。」
「你不能這麼做……瘋子……你不能……」
「我能。」葉真道,「論起使鞭子的本事,我要是認了第二,這世上就沒人敢認第一了。我保證最後抽得你全身上下找不出半點肉皮,只剩一副光溜溜的骨架子——到那時我就把你的骨頭熬了湯,拿出去餵狗。山地崇,你不妨試試看,儘管咬緊牙關別回答我,看我最後能不能說到做到。」
山地崇牙關里發出咯咯的打顫聲,他拼命想忍耐,卻完全無法控制。
那一瞬間他仿佛又看見當初地下酒吧擂台上的少年,穿著破舊的衣服,落魄清瘦的模樣,站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下,面容如雪,目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