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學子一涌而上,沖向各輛馬車,攻擊寧家人,守在一邊的侍衛紛紛抵擋,場面一片混亂。
寧老夫人首當其衝,被人一把揪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她摔的頭暈眼花,但來不及反應,一把匕首就抵在她脖子上。
她渾身一顫,驚怒交加,臉色蒼白如紙。
一道怒喝聲猛的響起,「統統住手, 寧老夫人在我手裡。 」
所有人看了過來,臉色劇變,侍衛們震驚不已,又氣又怕,完了,一個保護不力的罪名扣上了。
方家樹呆呆的看著這一幕,腦袋一片空白,「胡兄,你…怎麼能這樣?快放開老夫人。」
胡文進一手鎖住寧老夫人的脖子,一手拿著匕首對著她的脖子,「寧老夫人,你別怪我,要怪就怪科場舞弊的容靖。」
寧家女眷被家丁和侍衛護住了,寧大夫人驚見這一幕,大聲喝道。
「放開我家老夫人,她若少了一根頭髮,皇上不會放過你們的。」
胡文進冷笑一聲,「讓皇上來見我們,立刻,馬上。」
寧大夫人心亂如麻,怎麼會這樣?
「挾持官眷是大罪,快放開老夫人。」
胡文進大聲喝道,「我們要見皇上……」
寧老夫人的臉色很難看,拼命掙扎,「放開我,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啪。」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老臉迅速紅腫, 鮮紅的五指印觸目驚心,眼前直冒金星。
眾人嚇壞了,「祖母。」
「老夫人。」
胡文進神色不耐煩,「不要讓我把話說第三遍。」
侍衛不敢拖延,「去,將此事上報。」
胡文進冷聲喝道,「告訴皇上,若半個時辰內不到,我就殺了寧老夫人。」
寧大夫人怒極,這是公然向寧家挑戰,「你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胡文進神色詭異,「不怕,一家人就要同生共死。」
眾人:……怎麼感覺這人不正常?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管眾人怎麼勸說,胡文進和他的同夥們都不肯收手。
寧老夫人年老體衰,已經站不穩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此時的她後悔啊,她以為的文弱書生掐住了她的命脈,讓她公然受辱。
「方家樹,我那般信任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方家樹臉色灰敗,拼命搖手,「老夫人,不關我的事, 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是他們利用我,這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
從這幫子人動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完了。
皇權,絕不容許任何人挑戰。
而此時,寧知微已經接到消息,眉頭緊皺,「準備出宮。」
郁青面有憂色,「皇上,情況不明,您不能去。」
對他來說,皇上才是最重要的,寧氏全族也不能跟皇上的安危相比。
寧知微搖了搖頭,神色莫明,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她都要走一趟。
若是不管,對她的名聲影響太大。
以孝立國,以法治國,是她制定的八字真言,她若傳出不孝之名,國家根基不穩。
「區區幾個學子,不足為懼。」
郁青很著急,「皇上,臣代您過去。」
寧知微微微垂眸,心思飛轉,「朕不去不行,他們應該還有後招。」
「令,寧元溪,寧信哲隨行。」
「是。」
孔廟,雙方對峙,氣氛極為凝重。
學子們越來越煩躁,「半個時辰了,怎麼還沒來?」
胡文進眼神微沉,「寧老夫人,聽說皇上對你極為不孝,一點都不尊重你,這是真的嗎?」
寧老夫人不假思索的說道,「假的。」
胡文進不懷好意的說道,「據我所知,你都沒有受封誥命,你可是寧老將軍的夫人,寧氏一族的女主人,皇上的外祖母。」
寧老夫人臉色不變,「這是我拒絕了 。」
眾人都愣住了,「什麼?你拒絕了?」
「對,用我們女眷的誥命換孩子們的未來,靜待下一代的長成。」
「再說了,我們沒有誥命,除了你們這些反賊外,誰敢不尊重我們?」
「你……」胡文進傻眼了,明明聽說,兩邊不合啊,怎麼消息不准?
「來了。」
轟隆隆聲作響,只見黑壓壓的軍隊如天邊的烏雲襲卷而來,挾帶著毀天滅地的磅礴力量。
學子們哪見過這樣的場面,嚇的瑟瑟發抖。
所有的僥倖在這樣的威勢之下,蕩然無存。
他們為什麼覺得自己能跟一個帝王對話?
被軍隊簇擁著的女子一身戎裝,黑色裘衣獵獵隨風,威儀凜然不可犯。
「皇上駕到,跪。」
無數人紛紛下跪,百姓跪了,侍衛跪了,寧家人跪了,學子們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跪了。
只有三兩個學子簇擁在方家樹身邊,神色緊張極了。
女子清冷如雪的目光掃過來,「爾等為何不跪?」
「我……」學子滿頭大汗,緊張的喘不過氣來。
終於明白,什麼叫帝王之威。
胡文進臉色變了幾變,「我想請教皇上三個問題,如果能讓我滿意,我自然會跪的。」
聽聽,他說的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君王讓他滿意?這是要站在君王頭上拉屎拉尿啊。
寧知微神色淡淡的,「先把老人家放了,她是寧老將軍的遺孀,若你對寧老將軍還有一點敬意,就放了寧老夫人。」
她沒有被胡文進牽著鼻子走,反而奪過了主動權。
胡文進喉嚨乾乾的,「我……自然是敬重寧老將軍的,但,我一放就會被亂刀砍死,我不敢放。」
「若不想讓寧老夫人出事,速速回答我的三個問題。」
他大聲質問,「皇上,容靖科場舞弊案事發,您為何要包庇他?」
寧知微的眼睛眯了起來,不答反問,「胡文進,你的妻子是崔家養女,你背後站著崔家,是嗎?」
現場一片譁然,什麼?崔家主導了這一切?
胡文進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從來沒人跟他說過,女帝的心智和手段這麼厲害。
「這跟案子無關……」
寧知微冷笑一聲,「你是什麼人?是刑部的?是大理寺?是監察院?審案是他們的事,輪不到你們這些人指手劃腳。」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法可依,有理可據,官府自有公斷。」
她看向其他學子,「你們飽讀詩書,學的是不合你們的心意,就用靜坐來要挾天子?學的是怎麼挾持有功之臣七十歲的家眷,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地?」
「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們怎麼對得起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怎麼對得起栽培你們的師長和家人?」
「你們幹的是殺頭的大罪,還要株連九族,但,念在雍朝初立,人口不多,網開一面,只誅首惡。」
胡文進倒抽一口冷氣,後背升起一絲顫慄,這就是新朝女帝!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