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姐,你的心偏了

  有皇上和長公主當裁判, 蘇明瑾無計可施,不得不在賭約上簽名。

  他心中忐忑,並不是很看好鎮西侯府。

  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後路可退,得想想辦法。

  寧知微看著他悄無聲息的走向偏僻的角落,跟隨從竊竊私語,心中暗暗提防。

  這人的心思深著呢,也夠無恥,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

  皇上看了一圈,直接點名,「容靖,你來審。」

  容靖是大理寺卿, 審案是他的職責範圍,他當仁不讓的站出來,「是,皇上,這地方狹窄,不如移步院子?」

  「准。」皇上一聲令人,眾人簇擁著他走出去。

  諾大的庭院,各方就位,容靖開始審案,他非常有經驗,先讓雙方陳述事件。

  鎮西侯夫人搶著先說,她大聲陳述整個事件,添油加醋,指控寧知微膽大包天,擅闖侯府,擅自對侯府上下動了私刑,尤其是鎮西侯世子被打的很慘。

  這可是皇上親封的世子,寧知微這是無視君王,無視王法。

  齊彥均適時的慘叫幾聲,別提有多可憐了。

  下人也紛紛出來指控,在他們嘴裡,寧知微就是一個無惡不作,不殺不足平民憤的惡魔。

  而,整個過程寧知微很安靜,站在花廊下, 沉默的看著屋子,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越是這樣的平靜,越讓人不安。

  誰都不會忘記寧知微是怎麼將那些文武官員掀翻在地的。

  皇子們縱然想讓寧知微吃個大虧,但已經學乖了,沒有貿然出聲。

  寧知微發起瘋殺傷力太大,全方位掃射,才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

  為了這種事情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

  輪到寧知微說話時,她簡單清晰的還原整個過程,形象生動,讓人身臨其境。

  她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迴避自己幹的事,打是打了,罵也罵了。

  她坦坦蕩蕩的承認,更沒有惡言攻擊別人。

  相比之下,鎮西侯府就落了下風,顯得特別沒品。

  接下來,容靖掌控了整個過程,有條不紊。

  「靜寧縣主,你對鎮西侯夫人的指控有什麼想說的?」

  寧知微慢悠悠的看向渾身是傷的男人,全無懼色。

  「齊彥均要我大姐姐的命,我就要他的命,殺人者償命天經地義,我不願為這種人髒了手,只求王法處置。」

  她表明自己的態度,知法守法,一切照法度行事,不會濫殺。

  至於毆打齊彥均,她承認啊,就是要讓他吃點苦頭,以泄心頭之恨。

  這樣的坦率很招人喜歡。

  不遠處,長公主不禁暗暗點頭,「皇上,寧知微人品還不錯,有底線有原則,知道護短的人能壞到哪裡去?」

  皇上:……皇姐,你的心偏了。

  在陽光下,寧知微美麗的容顏肅穆極了,「我寧家雖然落沒了,但,也不是人人可欺,我這個人最護短,誰敢傷害我寧家人,我會讓對方後悔生出來。」

  這不僅是說給鎮西侯府聽的,也是說現場所有人聽的,更是說給寧家外嫁女夫家聽的。

  不要以為寧家無人了,就欺侮糟蹋寧家外嫁女。

  她是寧家的家主,庇護所有寧家人,包括嫁出去的女兒。

  有她在,寧家就在,她就是所有寧家人的靠山,豁出性命也要打上門護住家人。

  她身上迸發出來的勇氣和擔當,讓在場諸人神色複雜,惱怒,妒嫉,還有一絲深藏內心的羨慕。

  有這麼一個家人,真好啊。

  皇子們的感慨最深,他們錦衣玉食,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卻未必能擁有一個會為你拼命的親人。

  皇室親情淡薄,父母子女之間,首先是君臣,再是利益權威。

  無條件的維護?沒有。

  長公主幽幽嘆息,「弟弟,我忽然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

  皇上身體一震,已經好久沒聽到皇姐這麼叫了,「那時我們姐弟相依為命,在這吃人的皇宮殺出一條血路,您也是這麼護著我的。」

  那是灰暗童年唯一的一抹亮色。

  長公主微微一笑,「她有幾分像我,或許這是我喜歡她的原因吧。」

  皇上愣住了,忍不住看向寧知微。

  寧知微一揚手,手下將一疊口供呈上去。

  「這是鎮西侯府下人們的口供,上面清楚的記錄著齊彥均是怎麼欺負我大姐姐的,冷落羞辱是常事。」

  她從不打沒準備的仗,從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無數道指令發了出去。

  「如今看我寧家男丁戰死沙場,他更是沒有了顧忌, 親自給我大姐姐灌毒藥,這般不仁不義,殘忍卑劣的行徑, 連罵一聲畜生,都是羞辱畜生。」

  寧文茵當年帶來的陪嫁,都被打發出去了,要麼嫁給小廝,要麼找個由頭髮落到莊上。

  只有一個奶嬤嬤死活不肯走。

  在庭院深鎖的後院,寧文茵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默默忍受無盡的折磨。

  「拿來我看看。」長公主出聲了,她看的直皺眉頭,臉色很不好看。

  當年是鎮西侯府誠心求娶,姿態很低,娶到手後就不珍惜。

  她聲音壓的低低的,「皇上,我記得寧大小姐嫁進鎮西侯府,鎮西侯才請立世子的吧?」

  顯然,寧文茵只是齊彥均成為世子的一大籌碼,什麼夫妻情深,不過是笑話一場。

  皇上之前挺喜歡齊彥均,長的好看,又會奉承,人又上進,勛貴之後又沒有沾染那些壞毛病,算是清流。

  他還打算拿來當標杆。

  誰知,他是裝的!要裝就裝一輩子啊!

  「是。」

  長公主跟皇上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彼此都很了解。

  她知道皇上心裡彆扭,只淡淡說了一句,「若不是靜寧縣主今日鬧開來,寧大小姐只能悄無聲息的被病逝,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敲骨吸髓,榨乾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就將人當貨物般處理掉。

  這一刻,身為女子的長公主心底湧起濃濃的悲哀。

  縱然是勛貴之女,也難逃嫁錯人的悲慘命運。

  兩位坐的遠,四周侍衛環繞,跟其他人隔開一段距離,所以,當他們壓低聲音說話時,別人是聽不到的。

  另一邊,鎮西侯夫人狠狠瞪眼,嘴裡振振有詞,「這是屈打成招,寧知微一進來就制住下人,逼迫他們在供紙上畫押,還把彥均打了一頓,逼迫他認下莫須有的罪名,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她將所有的黑鍋都扔給寧知微,全是她的錯,她的兒子是無辜清白的。

  下人們也紛紛翻供,齊聲指控寧知微。

  千夫所指,情勢對寧知微越來越不利,有人暗暗為她擔心。

  寧知微靜靜看著他們表演,冷不防出聲,「齊彥均殺妻的同謀在我手裡。」

  好傢夥,殺手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