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和關係網都收錄在寧知微的檔案中,深深印在她的腦子裡,一提名字就能第一時間搜羅到具體信息。
鎮西侯,齊屹,常年鎮守西南,是一員猛將,但五年前受了重傷就回到京城,不再過問西南之事。
他是個愛色的,妻妾成群,膝下有八男七女,齊彥均是他的嫡長子,從小跟著侯夫人在京城生活。
但他最愛的是從小養在身邊的庶長子齊彥平,之前還有傳聞,他有意換繼承人呢。
「你兒子給正室下毒,夫殺妻這等駭人聽聞的罪行,你鎮西侯怎麼還敢談交情?這是欺我寧家無人啊。」
鎮西侯聞聲色變,顯然也被驚到了,下意識的看向血肉模糊的嫡長子,齊彥均像是暈過去了,一動不動。
只有鎮西侯夫人矢口否認,「你這是潑髒水,故意陷害,寧知微,我不會放過你的。」
寧知微不慌不忙的舉起手中厚厚的紙,「這就是證據,人證物證俱在,今日誰都別想跑。」
鎮西侯夫人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冷氣,她的手腳怎麼這麼快?
「夫君,這些都是偽造的,是……屈打成招的,不作數,你快把這些紙搶過來。」
趕緊毀屍滅跡。
知妻莫若夫,鎮西侯看在眼裡,還有什麼不懂的?他不禁暗暗叫苦,別人不知道寧知微的性情,他還不知道嗎?
他親眼看著寧知微敲響登天鼓,硬是憑一己之力救出寧家女眷,為寧家洗清冤屈,還將那些仇家送進鬼門關。
她看似魯莽衝動,其實一切都在她掌控中,果斷勇敢,執行力強,心眼子多的要命,走一步算三步。
她最神奇的一點,每次都精準的踩在皇上的底線之內,超出一分就被噶了,後退一分就達不到目的。
這種本事太逆天了,別人學不會。
他看向圍在寧知微四周的少年們,這站隊明顯是保護她的。
少年們別看年紀小,但,個個手持長劍,銳氣十足,隱隱有悍兵的氣息。
這一路走來,鎮西侯府那麼多受傷的護院證明這些少年多能打。
「這肯定是誤會 ,我們好好談談。」
他是非常羨慕寧家有這樣的後輩,可惜,不是自家的。
「呵呵,誤會?」寧知微冷笑不止。
一個少年背著太醫飛奔進來,「家主,李太醫來了。」
寧知微精神一震,深深一拜,「李太醫,我大姐姐中毒,請一定要救活她,她是寧家的女兒,若她有個閃失,我要讓整個鎮西侯府為她陪葬,不死不休。」
霸氣十足的話,全場皆驚。
李太醫面色苦澀,從醫幾十年他見過無數內院齷齪事,但,他嘴緊,從來不亂說。
現在,寧知微挑破了,還要硬挑鎮西侯府,他夾在中間還能毫髮無傷的全身而退嗎?
「我一定盡力。」他也不敢得罪寧知微,這是敢單挑皇權的狠人。
他拱了拱手,在芍藥的帶領下走進內室。
鎮西侯府夫人臉色鐵青,恨不得馬上弄死寧知微,「寧知微,你這是嚇唬誰呢?我告訴你,我們鎮西侯府不吃這一套。」
寧知微抬眸,一雙如水明眸不帶一絲感情,冰冷的可怕。
「這不是嚇唬,而是提前預告,我大姐姐若不好,那我拼著玉石俱焚,也要跟你們鎮西侯府同歸於盡,不信?等著看吧。」
飽含殺意的話,讓鎮西侯府女眷瑟瑟發抖。
她是個瘋子,瘋起來太嚇人了。
鎮西侯也要瘋了,寧知微可不是普通閨秀,她背後有十萬寧家軍。
她若有個好歹,西北就不穩了,皇上豈能饒了始作俑者?
她還擁有民心和威望,這才是最可怕的武器。
他忍不住狠狠瞪了嫡長子一眼,寧文茵作為妻子和兒媳婦都是合格的,名門望族出身,端莊賢惠孝順,他到底有什麼不滿的?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
「來人,去把整個太醫院請來。」
下人遲疑了一下,「都請來?」
鎮西侯毫不懷疑寧知微的決定,她確實幹的出來。
「對,是綁人也好,砸錢也罷,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將人請來,快去。」
室內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神情凝重。
寧知微站在內室門口,不進去,就這麼看著。
李太醫忙著扎針,將寧文茵紮成了刺蝟,芍藥和寧六一左一右守在床榻邊,神色緊張。
少年營分成兩撥,一撥持劍守在寧知微的四周,一撥拿著弓箭守在院門口,隨時接應。
鎮西侯怔怔的看著這一幕,暗暗心驚。
裡應外合之勢,每個人的站位都有講究,符合最基本的戰術。
雖然寧家成年男丁都已去世,但懂兵法的還有,還練出了這麼一支少年兵。
想想別莊收容的那些老兵,也就能想通了。
對別人來說是拖累,但對於寧家來說是寶貴的財富,這些老兵經驗豐富,不缺懂戰術之人。
又有這麼一個人物鎮著,能保寧氏一族百年。
鎮西侯夫人不停的沖夫君使眼色,鎮西侯看著被寧知微踩在腳下的嫡長子,無聲的嘆息。
「縣主,先讓府醫給犬子看看。」
這是他的繼承人,不能出差錯。
寧知微頭也不回,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內室。
「急什麼?我大姐姐還昏迷不醒,他們是夫妻,自當同生共死。」
換句話說,寧文茵若死了,齊彥均也別想活,陪葬吧。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這樣的平靜卻讓無數人膽寒。
只有下定決心的人才會這麼平靜。
鎮西侯府的人鴉雀無聲,驚恐的看著她。
難道,等寧文茵一咽氣,就一劍捅了齊彥均?
鎮西侯夫人的心臟如被不知名的大手拽住,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她不懷疑寧知微話里的真實性, 齊彥均就在她腳下,一捅一個準。
她後悔了,早知寧文茵有這樣的靠山,當初發現端倪就該……
此時,她無比誠懇的祈求老天爺開恩,保佑寧文茵快點醒過來。
地上昏迷不醒的齊彥均眼皮輕輕顫了顫,臉色越發慘白。
這一刻,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悔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