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知微一路向京城進發的日子裡, 幾路反王齊聚京城,已經輪番打了好幾回,相互廝殺,來來回回的死了不少人。
隨後,又結盟,約定一起圍攻京城,一起平分天下。
這些烏合之眾的戰鬥力有限,圍了多日,都拿京城裡的南帝沒辦法。
鎮南侯不是吃素的,駐守西南百年,手下擁有的精兵良將和豐富作戰經驗,足以讓他們擋下這些烏合之眾。
但,鎮南侯心事重重,夜不成眠。
他隨時能出入皇宮,無人敢攔,一路到了皇上寢宮。
他看著守在床榻邊的女兒,輕聲問道,「淑兒,皇上今日可好?」
皇后面有疲色,憔悴不堪,「還在昏睡中,太醫說,毒性已經深入骨髓, 再不解就遲了。」
鎮南侯看著瘦的皮包骨頭的皇上,沉默了很久,「會死嗎?」
皇后微微搖頭,「不會,但,常年纏綿病榻,終生與湯藥為伍。」
鎮南侯輕輕嘆了一口氣,「活著就行。」
不知過了多久,南帝醒了,看到床畔的父女倆,很是感動,「舅舅。」
鎮南侯語氣溫和極了,「皇上醒了?好點了嗎?」
「舅舅,藥王谷還沒有消息?」南帝渾身無力,手腳都動彈不得,很是難受。
鎮南侯苦笑一聲,「按理說,應該早就到藥王谷了,但,消息全無,可能出事了。」
南帝急怒攻心,一定是那個幕後主使者乾的。
「舅舅,你派出一支最精銳的部隊,一定要將藥王請來。」
「好。」
南帝心急如焚,「貼布告懸賞十萬兩和一個爵位,延請天下名醫。」
鎮南侯看了他一眼,他是不是忘了,早就發布告懸賞?這是記憶變差了?
「行。」
「再發個布告,懸賞十萬兩,求一顆百花解毒丸。」
鎮南侯無聲的嘆息,如今這種局勢,誰敢往京城跑?名醫也怕死的。
百花解毒丸,更是可遇不可求。
南帝說了幾句話,就累的氣喘吁吁,「舅舅,我全靠您了。」
鎮南侯拍著他的胳膊安慰道,「放心,你既是我的外甥,又是半個兒,能不上心嗎?」
南帝又說了幾句,就累的又睡著了。
鎮南侯起身離開,皇后親自送他到門口,「淑兒,好好照顧皇上。」
皇后眼巴巴的看著他,「父親,皇上能好起來嗎?」
鎮南侯的表情一頓,「別想太多,不管如何,你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回去的路上,心腹小心翼翼的勸道,「侯爺,皇上體弱多病,擔不起大事,您該早做打算。」
人心思動,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皇上不行,那為什麼不自己上?
鎮南侯何嘗沒有小心思,但,他有太多顧慮,「如今局勢錯綜複雜,幾支叛軍兵臨城下,社稷岌岌可危,我得匡復社稷。」
他心裡縱然有什麼想法蠢蠢欲動,也硬是按了下去。
反賊們將東門南門都圍住了,一直沒有攻破,京城的百姓可以從西門逃跑,但,他們這些人怎麼跑?又能跑去哪裡?
現在出頭,只會被當成箭靶子,更何況……
手下還在繼續勸,「侯爺,我覺得這種時候有能者居之,為了天下百姓,應該當仁不讓的站出來。」
鎮南侯眉頭緊皺,剛想說什麼,一名屬下匆匆跑來稟道,「侯爺,西北軍已經兵臨城下。」
鎮南侯懸在空中的心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終於來了,「在哪裡?」
「西城門。」
寧家軍從西北而來,自然是堵在西城門。
鎮南侯深吸一口氣,「走,去看看。」
鎮南侯看著列陣森嚴,旌旗搖曳的隊伍,又看看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女子,臉色變了幾變。
寧家軍打著為皇上報仇的名號,一路打過來,鎮南侯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也是他最忌憚的。寧家狼子野心,志在天下。
「靜寧縣主,雖然素未謀面,但早就久仰大名,您敲響登聞鼓,為寧家洗清冤屈,是世間難得的義士,讓我著實佩服 。」
寧知微微微頜首致意,「鎮南侯客氣了。」
鎮南侯看著鋒芒畢露而又沉穩從容的女子,眉頭緊皺,這一身氣勢是諸位皇子都沒有的。
「不知靜寧縣主帶著這麼多士兵前來,是為何事?」
他裝,寧知微也會裝,「勤王,為先皇報仇。」
鎮南侯拱了拱手,「害死先皇的征西大將軍已死,這仇我已經替你報了,若是靜寧縣主不信,盡可以進城一看。」
「不過,按照朝廷規矩,大軍不可重械進城,所以,請交出器械,人數不可超過一千。」
想進城可以,但得守規矩。
不敢?那是你們理虧,趕緊退走。
誰知,寧知微來了一句,「我信不過你們。」
鎮南侯之前沒見過寧知微,但從不同的人口中聽過,她是個非常難纏的對手。
卻,沒想到,她是如此的……直爽,太不給面子。
「靜寧縣主,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皇上嗎?」
寧知微揚了揚眉,「南帝嗎?信不過,他平庸無能,志大才疏,嫉賢妒能……」
她的態度太明顯了,鎮南侯臉色大變,「靜寧縣主,噤言,那是大齊的皇帝,你們寧家不是最忠君嗎?」
寧知微不承認南帝的合法性,「那,把先皇的傳位聖旨拿出來,讓我看看。」
有傳位聖旨,才是繼承正統的君王,否則,就是得位不正,無法得到大家的認同。
鎮南侯哪有那玩意,若是有,局面也不會如此紛亂不堪。
「那是先帝的第五子,是唯一有資格繼承帝位的人,寧家是忠義世家,應該第一個站出來擁護新皇。」
寧知微冷笑一聲,「我只承認正統,但,他是嗎?他是自立為皇!是亂賊!」
「五皇子宮亂出逃本不是錯,但,糾結一幫人自立為皇,分疆裂土,引的無數人效仿,害的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這是一宗罪。」
「五皇子不思悔改,巧立名目多加賦稅,民不聊生,這是二宗罪。」
「五皇子指使江湖中人向守衛疆土的將領下毒,堂堂皇子行如此下作之事,只顧私利泄憤,心胸狹窄,這是三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