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姑娘到。」
「這是我家主子,姓呂。」
年輕男子一身素錦,看著不起眼,其實這一身素錦就價值不菲,低調中的奢華。
「見過衛姑娘。」男子風度翩翩,面帶笑容,很是親善。
寧知微打量了他幾眼,他是呂繼美,前世十八路反王之一,出身明州勛貴之家,後起兵作亂,稱明王,呂氏梟雄。
他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妹妹,呂歸荑,貌美如花,有過六次婚約,跟各路諸侯有婚約,死一個換一個,是政治聯姻的工具人。
「呂公子好,需要救治的是哪位?」
呂公子溫文爾雅,「是舍妹,就在隔壁,我帶你們過去。」
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兩眼緊閉,昏睡在軟墊上,一動不動,若不是有微弱的呼吸,差點以為是死了。
寧知微一眼就認出了她,呂歸荑,一個野心勃勃的美人兒,她不甘心只做困守後院的女子,積極幫助兄長起事,遊走於各路諸侯之間。
別人政治聯姻是被迫的,而她是主動的。
她還跟蘇明瑾有一腿,勾勾纏纏,相互利用,互通有無,還挺有意思。
芍藥檢查了半響,稟道,「是劍傷,差一寸就要傷到心脈,情況很嚴重。」
呂公子的心一跳,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能治嗎?」
芍藥神色淡然,看向寧知微,「這得問我家小姐。」
寧知微說能治,就治,不能治,那就算了。
呂公子愣住了,這什麼意思?
寧知微略一沉吟,「能治,但,你打算怎麼還這個救命之恩?」
呂公子被這對主僕不按常理出牌弄懵了,「呃? 我剛才特意給你們引路,也算是救了你們一行人。」
寧知微呵呵一笑,他果然是存了小心思的,還不僅僅如此吧。
「你要是這麼說,那也行,芍藥,給她護住心脈,讓她撐到大夫來治吧。」
呂公子臉色大變,「衛姑娘,你這算什麼意思?」
寧知微對他們兄妹的情況了如指掌,但,呂公子對她一無所知。
「兩相抵消的意思。」
呂公子眉頭緊皺,指責道,「能救,卻不肯救,這可是違背了大夫懸壺濟世的初衷。」
這就沒意思了,說不過就玩道德綁架,寧知微涼涼的反問,「誰是大夫?」
芍藥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丫環,什麼懸壺濟世,跟我沒有關係。」
呂公子:…… 這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眼前的黑衣女子,她年紀很小,但,氣場很強大,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上位者的貴氣。
「你想要什麼?」
寧知微嘴角微微勾起,「鎮西關。」
呂公子倒抽一口冷氣,看寧知微的眼神都不對了,冷聲喝道,「你是何人?」
他身邊的侍衛拔劍而起,對準寧知微,寧知微的侍衛同樣舉劍對準他們,兩方對峙,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寧知微神色不懼,「呂繼美呂大公子,你不是我的對手。」
呂公子暗暗心驚,大聲喝斥,「你既然知道我是呂元光將軍長子,怎麼還敢說出這樣的話?鎮西關是我呂家世代鎮守之地,你這是要挖我呂家根基。」
明州呂家,是這一片土地的土皇帝,這也是日後起事的根基。
寧知微淡淡的反問,「呂家?誰的呂家?呂繼方的呂家?」
呂公子臉色大變,滿臉戒備,她居然知道他的幼弟呂繼方,也知道他家不為人知的內情。「你什麼意思?」
寧知微看著這個還沒有造反的呂家大公子,此時,他還只是一個被四處追殺的落魄公子。
「呂元光寵妻滅妻,昏庸耳根軟,聽信饞言,忌憚你長成威望漸盛,設計將你們兄妹逐出家門,一路追殺,你妹妹的傷就是這麼來的,不是嗎?」
「你剛才故意施恩,其實是想借我們這一支隊伍託庇你們兄妹逃過追殺,不是嗎?」
「明明是想讓我們幫忙,卻想讓我們主動開口,只有我們欠你的,不是嗎?」
不得不說,呂公子的心思蠻多的,既要又立。
一聲聲反問,問的呂公子心亂如麻,面色蒼白如紙,「你到底是誰?」
「你猜。」
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哥。」
呂公子轉過頭,欣喜的撲過去,「小妹,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疼。」呂歸荑艱難的睜著眼睛,氣弱不已,「我想活下去,哥。」
呂公子心口一陣劇痛,她這傷是替他擋下的,「先幫我妹妹護住心脈,有什麼事我們細談。」
寧知微使了個眼色,芍藥立馬拿出一套金針,大小各異,有三十多枚,一針針紮下去,芍藥累出一身汗,但,呂歸荑的面色有所好轉。
呂公子鬆了一口氣,「請過來談吧。」
寧知微把周鴻燁和寧文茵三姐妹叫來旁聽。
呂公子開門見山說道,「我有兩個條件,一是救我妹妹,二是幫我們逃過呂家的追殺。」
寧知微更欣賞這種坦誠,想要什麼直接說,而不是耍心眼,「可以。」
「但,我不可能把鎮西關給你。」
周鴻燁冷笑一聲,「這是耍我們?」
「不不,鎮西關是我們呂家的根基,我想請你幫我殺回呂家奪權……」
周鴻燁不高興了,「好事都被你占了,壞事都是我們的,當我們是傻嗎?」
呂公子看著喜怒不形於色的少女,心裡直打鼓,深不可測,「明州十三縣,割清河,清雲兩縣給你。」
這兩縣跟西北接壤,位於兩州中間,人少地偏貧瘠,棄之也不可惜。
寧知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以後會後悔的。
這兩縣地底下有煤礦。
「我還要白雲縣。」那裡有一座鐵礦。
呂公子驚疑不定,試探的問道,「為什麼要白雲縣?我記得那邊的土地種不出糧食,百姓都跑光了。」
寧知微畫了一個地形圖,指著這三個縣說道,「三縣連成一片,正好是兩州之間的緩衝帶。」
這解釋合情合理,沒有半點漏洞,呂公子還是半信半疑,猶豫了很久,總覺得有點不安,寧知微也不催,一副隨意愛給不給,不給拉倒走人的模樣。
她越是這樣,呂公子心裡越沒底,「行。」
他行了個大禮,「靜寧縣主,以後請多關照。」
再猜不出來,就是傻子了,這樣的氣度,這樣的能耐 ,也只有那位驚才絕艷的寧家家主。寧知微。
是微,不是衛。
寧知微嘴角微微翹起,「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