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高子余始終沒有離開病房。
他找了個姜家父母暫時離開的時間段,又來到了姜沅沅的病床前……
但是姜沅沅的精神狀態卻很差,每天吃不下喝不下,也不想說話,失魂落魄的不想理會任何人。
高子余走進去的時候,發現姜沅沅正閉著眼睛在睡覺,但是翻來覆去的,嘴裡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夢話……
看到她額頭沁出了很多細密的汗珠,高子余又扯過紙巾去給她擦拭,無意間碰觸到她的額頭,卻發現她在發著高燒。
旁邊還放著退燒藥,看樣子是已經吃過藥了,只是遲遲沒有好轉……
「沅沅!」高子余看她在睡夢裡表情痛苦,試圖把她喊醒,「姜沅沅!」
但喊了幾聲,根本喊不醒,他本來想要去推她的,但意識到她身體的重創,也不敢輕易的去動彈她的身子,只得收回了手。
他仍舊小心翼翼的給她擦拭著面頰的汗,前所未有的溫柔,還把她打濕的黏在面頰的髮絲都攏到了耳後……
他的視線落在了女人燒的通紅的面頰上,失神的盯著她……認識了這麼久,似乎在這一刻才好好的看清了她長什麼樣子……
坦白說,她其實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皮膚細膩雪白,五官玲瓏精緻,是可以令他心動的那種美……只不過,他內心深處早就被何皎皎那張臉牢牢占據,早已沒心情欣賞任何人。
就好像,除了何皎皎,其他都不是女人。
此時此刻,看到病床上的姜沅沅,一個原本活潑漂亮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被自己折磨的失去了半條命,又是引產又是骨折又是高燒,差點連生育能力都失去……他才清醒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
對這個女人,他心頭的感覺很複雜。
初次見到時,只覺得她眉眼間有幾分何皎皎的影子,性格上的風風火火也有點何皎皎的勁兒,甚至連名字也像何皎皎……他身體和心理上對她就不算反感。
直到後來,這個女人天天纏著他,故意戳他的痛處,又能恰到好處找到討好他的點,最重要的是,兩人在那方面的和諧,他便習慣了她的存在……
當這個女人經常粘著他時,他會很煩,覺得她犯賤;可一旦這個女人持續一周沒聯繫他,他又莫名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做啥都不得勁兒……
他一直以為,跟姜沅沅只是泡友關係,跟她結婚生娃也只是利用她,作為自己走出失戀陰影的工具人而已。
可自從發生了這件慘烈的事,他切身體會到失去的痛苦悔恨,才發現,沒了這個孩子,他根本不可能獲得『自由』,反而又被某種感覺禁錮了。
就這樣悄然陪了兩個小時,後來姜家的人回來了。
在姜家的敵視下,他沒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帶著一身的疲憊,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他想上樓去洗個澡,試圖躺下來睡一覺,可一走到樓梯間,想著那天的爭吵,想著姜沅沅被自己推下樓後的慘叫,想到那一灘刺目的鮮血,他就頭痛欲裂!
根本睡不著,他反而喝起了酒,一瓶接一杯的,喝的爛醉如泥。
醉倒在床上後昏睡過去後,他第二天下午才醒來的。
不過短短几秒的昏亂,他又想起了姜沅沅還躺在醫院養傷的事,於是強打起精神來,讓家裡的司機開車送他回到了醫院。
沒想到的是,等他剛走進病房,就看到又醫院的保潔阿姨在推著車子在換病床的床單,還有一名護士在旁邊收拾醫療用品……
而病床上,已經空空如也!
「請問,姜小姐是轉病房了嗎?還是轉院了?」他問護士。
「不知道,」護士說到,「她的家屬幫忙辦理了出院手續,不在這裡療養了,也沒說是轉院還是什麼,我不太清楚……」
高子余心裡悶悶的。
他馬上拿出手機,給姜沅沅打電話,但是電話里提示對方關機……
正巧這時,曲向南給他打來了電話。
「餵?」他啞聲問,「什麼事?」
曲向南在電話低沉的告訴他,「剛才姜沅沅她爸給我發了個信息,說他們已經坐著家裡的飛機,帶姜沅沅回新加坡了。事已至此,就這樣結束吧,所幸沒有釀成更大的錯誤。你也把心收回來,回公司干你的正事。」
在曲向南看來,高子余的條件不差,就算不能跟姜家聯姻了,還可以跟其他同階層的家庭結合,沒必須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轉頭忙事業才是最要緊的。
可是,高子余掛了電話後,卻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車內,心底就好像有個無底的黑洞似的,不斷的往下墜,人也怔怔的,呆呆的,整個人被空虛寂寞包裹的緊緊的……
「高總,我們現在回家嗎?還是去公司?」司機在前面問到。
「去機場。」
「機場?」
「馬上去機場!快點!」他神經質的命令著,隨即又摸出自己的手機,在心緒混亂的狀態里點開購買機票的網站……
翻看了最近去新加坡的一個航班,哪怕買不到頭等艙,只剩下他經濟艙了,他也火速下單買了機票。
*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
何皎皎的肚子就像吹氣球一樣越發的大了,平時行動更加不便,除了去公司處理一些重要的事項,平時都儘量待在家裡,在別墅周圍轉悠。
這段時間裡,她也從曲老太太的耳朵里聽說了姜沅沅流產的事。
她在倍感遺憾的同時,也曾把這一半的責任朝自己身上攬,回想著跟高子余的種種過往,也曾忐忑失眠,惴惴不安了好幾天……
但是,為了肚子裡孩子的健康著想,她不得不儘快從這種低潮里抽離出來,顧好自己的家庭才是根本。
過去的那些傷痕,終會隨著時間和距離而淡化……
另一方面,陳縱平時除了做好何皎皎的助理以外,也經常在幫曲東黎辦事,還時不時的陪他出國出差,陪著應酬,閒暇時陪玩球、玩射擊、陪健身、游泳……就差陪睡了。
也是在這日積月累的相處中,曲東黎逐漸放下了對他的戒備,跟他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特殊的上下級、僱傭關係……
在曲東黎眼裡,陳縱有頭腦有身手,絕對忠誠又絕對服從,很了解他的需求,做事麻利高效率,每次都能超出他的預期,給他一個完美的結果。
另一方面,陳縱可以像個朋友那樣,跟他有男人間的共同愛好,陪他這個霸道總裁消遣娛樂,教一些他喜歡但不擅長的東西……
最重要的,陳縱有自己的思想主見,不會像其他員工那樣在他面前唯唯諾諾,溜須拍馬,他可以在他面前順從低頭,也隨時可以跟他平等對話。
對於這種難得一遇的理想『助理』、『保鏢』,曲東黎自然是越來越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