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樓梯口的時候,姜沅沅追上了他,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
「你別走!我知道你回房間就想躺下睡覺不理人!我實在受不了,你哪怕陪我聊聊天也可以,就是聊何皎皎的話題也可以!別裝死!」
聽到何皎皎的名字,高子餘一下就被激怒了。
他煩躁的掙開了姜沅沅的拉扯,「我現在很累,不想說話,也別惹我。」
可他越是這樣抗拒,姜沅沅越是來氣,她再一次扯住他的衣服,「高子余,你如果不想跟我結婚,當初孩子剛查出來的時候你就該讓我去打掉!現在騙我熬到這麼大月份了,你又想逃避是嗎?」
聽到這些話,高子余更覺得頭痛。
他不得不承認,之所以留下這個孩子,只是為了想要早點走出何皎皎的陰影。
他以為,當自己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後,心就不會那麼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發現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太大好轉……
又一次,他甩開了姜沅沅的拉扯,只想回去倒頭睡覺。
「你別走!你說清楚!」姜沅沅第三次去抓扯他……
高子余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此時此刻只想擺脫身邊喧鬧的人和事,怒火一上來後,突然就粗暴的推了姜沅沅一把!
兩人的拉扯本就站在樓梯口的位置,被這麼一推之後,姜沅沅身子瞬間失去平衡,隨著一聲慘烈的尖叫,就摔倒在樓梯上,沿著台階滾落下去……
高子余見到這一幕,心臟猛地一顫,腦子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不要,」他喃喃自語的說著,趕緊飛速的衝下樓梯。
而姜沅沅沿著台階一路滾到了一樓去,最終重重的摔落在地……
在天旋地轉間,她只覺得渾身骨頭像是碎裂了一般,肚子裡也傳來劇烈的疼痛,身子根本動彈不了,連叫都沒力氣叫出來,只感到眼前一陣陣黑暗襲來……
「……」高子余衝到她身邊時,發現了她雙腿間流出刺目的鮮血,他在驚慌中感到一陣眩暈,趕緊彎腰去想姜沅沅扶起來。
「你怎麼樣?對不起,」高子余顫聲說著無用的話,「對不起,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一定要挺住。」
「我……我……好痛……」姜沅沅感覺到身下的濕潤,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頓時淚流滿面,「我要孩子,我要……我好痛……」
正巧這時,家裡的保姆和管家也目睹了慘狀,都大驚失色。
「快點喊救護車!還看什麼看!快點啊!」高子余嘶聲沖管家大叫了一聲,自己整個人也是心神俱亂!
五分鐘後,姜沅沅被抬上了救護車,送往最近的醫院搶救。
高子余緊張壓抑等待了兩個小時,才看到救急室的門被打開,他趕緊迎了上去,「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沉重的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抱歉,我們盡力了,」醫生儘量冷靜的告知他,「胎兒在孕婦遭受重創後緊急缺氧,早就沒有了胎心,脈搏也停止了跳動,我們已經給病人做了引產手術。」
聽到引產手術幾個字,高子余腦子裡轟然一響,身子也發軟,差點摔倒在地,只能無力的依靠著牆壁,做了個深呼吸緩解情緒……
「我……老婆現在怎麼樣?」他在這個時候,情不自禁說出了『老婆』二字。
「病人身體有兩處骨折和多處擦傷,需要住院治療兩周以上,現在人是清醒的,但身體比較虛弱,精神狀態也很差,家屬現在可以進去探視。」
高子余心情無比沉重的走了進去,來到姜沅沅的病床邊。
只見姜沅沅躺在那兒,身體破碎,臉色慘敗的沒有一絲血色,人雖然是清醒的,卻呈現出『氣若遊絲』的狀態,眼神呆呆的,眼角一直掛著眼淚……
面對這個局面,高子餘一開始也是呆呆的佇立在旁邊,像是凍僵了似的,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居然親手扼殺了自己的親骨肉……
一想到這個殘忍的事實,他自己都恨不得捅自己一刀,死了算了!
「對不起,」他在她床邊坐下,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想要說點懺悔的話,卻根本說不下去,因為他發現自己不管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與此同時,姜沅沅就像失了魂魄似的,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整個沉浸在失去孩子的身心痛苦裡,眼淚就沒斷過,越是聽到高子余的懺悔越是崩潰的不行……
畢竟已經五個月了,不是剛剛懷孕。
她熬了這麼多個日夜,經歷了初期的孕吐和身體的不適,滿懷著對這個孩子的期待,甚至連名字都想好了……
如今,就在寶寶已經成型,她都能感受到心跳的時候,就這麼殘忍的失去了……這種巨大的打擊,完全讓她反應不過來,甚至連痛都沒力氣痛,意識里是無盡的絕望和虛空……
原本對這個女人無感的,但此時此刻,看到這慘白的面孔,這傷痕累累的身體,皆因自己而起,高子余內心是無比的煎熬。
他扯過幾張紙巾,幫她擦拭著面頰的眼淚,動作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是嘶啞的,「你先把身體養好,什麼都不要想……」
聽到這這裡,姜沅沅卻悽然冷笑,「高子余,你現在徹底解脫了,以後,我們都自由了。你走吧。我不會再糾纏你了……謝謝你……贈我一場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