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就這樣佇立在床前,失神的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只覺得喉嚨發緊,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興許是感知到了她那熟悉的氣息,曲東黎這時緩緩的撐開眼皮,跟面前的女人對視在一起!
接觸到他這虛弱的眼神,何皎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只是怔怔的跟他對視著,一瞬不瞬的看著這張熟悉的臉……
進來之前,她以為她會徹底轉變心態,拋開所有的芥蒂,眼含熱淚的對他說一些甜言蜜語,以此寬慰他快點好起來。
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看到這個處於破碎之中的男人,她的心還是沒法在短時間內軟化下來,甚至連俯身去親密的握住他的手都做不到,就只是呆呆的跟他對視著,「……」
這時,醫護人員提醒她探視時間還有兩分鐘。
她這才從沉寂的氛圍抽離出來,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後,不冷不熱的問,「你現在,看得見嗎?」
「嗯。」他簡單嗯了聲。
「認得出我是誰嗎?」
「知道。」
「那就好,」何皎皎確認了他沒瞎,沒失憶,沒癱瘓,沒毀容以後,故作無情的來了句,「你沒死就好。這些天好好養傷吧,我走了。」
簡單說完這些,何皎皎沒跟他有任何肢體接觸,轉身就朝急診室的門口走去,搞得好像只是來這裡走個形式而已。
曲東黎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再加上剛甦醒不久,也沒什麼力氣去想太多,眼睜睜看著她走出門後,他再次睏倦的閉上了眼睛……
何皎皎走出急診室後,忍不住在旁邊的休息椅坐了下來,似乎並不想馬上離開這裡……看來,她並不像表面的那麼瀟灑,心底始終還是惦念著那個男人的傷勢。
默默的在醫院外面逗留了兩個多小時,眼看曲向南夫婦又來到了醫院,她不得不先回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再去醫院探視,只是偶爾從何文韜這裡了解曲東黎的恢復情況。
但在家裡的日子,她卻提不起興致做任何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一天都覺得很難熬,晚上偶爾還會做噩夢,夢到曲東黎渾身是血,已經在車禍中喪生……
白天試著去寵物店裡工作麻痹自己,卻還是心猿意馬,連給一隻貓注射疫苗都遲遲找不到靜脈血管,給狗絕育差點又被咬……總之,她完全靜不下心來,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糟糕透頂。
就這樣心煩意亂的過了5天,她手機上收到了曲東黎發來的一條微信:
「想你了,來看看我。」
這簡單直白的幾個字,又像是命令,又像是在『哀求』,她盯著這幾個字,又是發了半天的呆,最終也沒回復他。
在家裡悶了一上午後,她又反覆回憶起了出車禍那天的始末。
那天她本來是被狗咬傷了,曲東黎好心送她去醫院包紮,為了快點到達醫院從而走了一條小路,路上黑黢黢的,她卻莫名其妙在副駕駛發癲,一再的刺激他……
最後他分神撞上了隱藏在黑暗裡的大貨車,卻在緊急關頭選擇了以『自殺』的方式來保住她的命……
想到這些,她又開始反思自己的所做作為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最終,她還是在下午兩三點的時候開車去了泰和醫院。
來到醫院後,她又給何文韜打了個電話,何文韜告知她,說曲東黎昨天已經轉入了普通病房,各方面體徵都比較穩定,但要住院一個月以上才能康復。
本來還有些歉疚忐忑的,得知他已經『穩定』下來,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何皎皎剛剛柔軟下來的心,又變得更加矛盾。
根據何文韜提供的信息,她來到了住院部3樓的豪華VIP病房門口,也沒敲門,直接推開了虛掩的病房門。
裡面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套間,她穿過外面供家屬休息的客廳,才進入了曲東黎所在的病房。
此時,曲東黎正斜躺在床頭,拿著平板在審核工作上的文件,抬眼看到何皎皎突然出現,他原本黯淡的眸光閃爍了一下,「……」
四目相對的時間,兩人都失神的望著彼此,好像相互不認識似的……
很快,曲東黎緩過神來後,主動對她伸手,「過來。」
何皎皎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他床邊後,面對他伸出的手,她卻沒有理會,只是不冷不熱的問了句:
「你讓來看看你,我現在來了,也看到你了,可以走了嗎?」
「……」面對她這幅冷漠傲嬌的姿態,曲東黎本來早就料到了,但不免還是有幾分心塞,再加上身體虛弱,他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行,你走吧。」
「嗯。」何皎皎感覺有些眩暈,轉身就打算離開。
但是,她才跨出去兩三步,病床上的男人突然就翻身下床來拖住了她的手……但由於他受傷嚴重,體力不支,根本站不穩,高大的身子無力的跌倒在地,大手卻還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要走。」
何皎皎轉身見到他竟然翻下了床,瞬間心驚肉跳,「你幹嘛啊!瘋了嗎?!」
一邊大叫了聲,她一邊趕緊頓下身來扶住他的身子,同時對外面進來的護工說到,「快去讓醫生來幫忙!」
很快,兩名男醫生和一名女護士就飛快的沖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把重傷狀態的曲東黎扶著躺回了病床上……
經過剛才那麼一摔,他此刻臉色變得蒼白,額頭沁出了冷汗,明顯是內臟舊傷受到了拉扯,看起來無比痛苦,這時平躺在床閉著眼睛都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會摔下來的?」醫生也很是奇怪,一個剛恢復語言和進食能力的重症車禍病人,躺在病床上明明都坐不起來,為什麼會突然摔下床的……
何皎皎倒是一眼看穿了這男人的苦肉計,只覺得無語至極。
縱使再冷硬的心,現在看他這要死不活,低聲痛吟的樣子,她也沒法再瀟灑的走出病房門,只得站在旁邊確認他不會惡化了再離開。
「留在這裡,陪我幾天。」
等醫護人員走後,曲東黎閉著眼睛,聲音虛弱的對她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