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早已辨認不出她的模樣

  得到位置信息後,曲東黎獨自開著車子,飛速前往目的地。

  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他昏頭昏腦的,整個人恍惚的不行,開著車子好幾次都差點跟人追尾,還在街邊的欄杆上剮蹭了一下,一路都是魂不守舍。

  一個小時後才到達目的地。

  這是何皎皎被歹徒扔下那條江的下游五十公里處,一個人跡罕至的小村莊裡。

  停好車子,曲東黎遠遠的就看到岸邊有幾名穿著制服的刑警和法醫在現場檢查,何文韜也正蹲在旁邊,摘了眼鏡在那兒擦眼睛……

  曲東黎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正要不顧一切的湊過去看情況時,卻被何文韜拽住了!

  「阿黎,你還是別看了。」何文韜眼眶通紅,聲音發顫的哽咽著,「她現在已經難以辨認,看了一定會讓你受不了,不用再看了……」

  曲東黎只是悶了四五秒,掙脫何文韜的拉扯,不管不顧的穿過警方,湊到了那遺體的跟前!

  這一刻,法醫還在拍照,所以並沒有蓋上藍布,曲東黎便看到了眼前剛被打撈上來的遺體,不過簡單一秒,他就差點暈了過去!

  只見面前的遺體早就腫脹發臭高度腐敗,面部特徵完全腐爛模糊,甚至看不出是個人,整個軀體的恐怖程度挑戰他的認知極限……

  遺體的身上還幫著繩子,衣服褲子雖然早就破破爛爛的變了色,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就是何皎皎曾經穿過的那身機車服。

  這剛好就是綁匪把她扔下去時的那身裝束一模一樣!

  「……」在這巨大的視覺衝擊和氣味刺激之下,曲東黎轉過身去,癱軟在地,頓時就翻江倒海的嘔吐起來!

  雖然已經親眼見到,但他還是不願在心裡相信這就是她!

  記憶里的她,是那麼的漂亮勾魂,靈氣逼人,傾國傾城的像是從油畫裡走出來的女孩子,怎麼最後會變成這樣可怕的一堆……

  她哪怕是化成為灰燼,化成軟煙輕霧,化成小貓小狗,都遠比變成現在這樣好多了!至少,她這輩子在他腦海里的樣子都是美好的。

  曲東黎吐完後,埋首癱坐在那裡,雙手抓扯著頭髮,好半天都是神魂分離的,原本千瘡百孔的心像是又被鑽出了一個鮮血淋漓的洞,連輕微呼吸一下都是劇痛無比,痛到顫抖……

  雖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真正見到她屍體的這一刻,他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沒有塵埃落定,只是絕望透頂!

  這個女人,是真的死了,真的離開他了,再也不會有任何奇蹟發生了。

  跟她之間的所有過往都成為了泡影!

  與此同時,一旁的何文韜還在時不時的掉淚。雖然跟何皎皎的父女感情已經破裂多年,但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看到自己的孩子變成了眼前的樣子……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烈,他一時半會兒怎麼都接受不了,腦子裡嗡嗡直響,整顆心壓抑的不行。

  最後,警察做完現場痕檢以後,開始把遺體打包起來,準備帶回法醫中心做進一步的解剖檢查。

  另一方面,何文韜也被警方要求一同回去,要跟遺體做DNA配對,以便最終確認遺體的身份信息。

  「阿黎,你也先回去吧。」何文韜痛聲安慰曲東黎,「如今找到了,皎皎的事就讓它結束吧,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女兒的關心,希望你也早點回歸你的正常生活,我也不想去責怪誰了,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就這樣吧。」

  何文韜拍了拍曲東黎的肩,就跟著警方一起離開了。

  而曲東黎坐在江邊,久久都不能釋懷。

  這裡剛下過暴雨,地上滿是泥漿,但他管不了這麼多,就一直坐在泥水裡,褲子濕透了也渾然不覺,就那麼茫然的看著遠處的江面……

  他摸出煙來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一直不停的抽,不到一個小時就快要抽完一包煙,整顆心漸漸變得麻木而荒蕪。

  沒多久,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孟如雲打來的……

  他掛直接掛斷,但是對方又很快打了過來。

  未免再次被糾纏,他勉強滑過接聽,嗓音低啞的問,「什麼事?」

  「阿黎!」孟如雲在電話里聲音刺耳的說到,「安雯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是高子余綁架折磨了她,導致了她的流產!這可是你的親骨肉,馬上都快四個月了,突然遭遇這樣的橫禍,你身為親生父親,最好馬上來看看!」

  「……」曲東黎左耳進右耳出,壓根沒聽她在說什麼,就冷聲道,「我很忙,先掛了。」

  孟如雲著急的叫到,「你這話什麼意思?這可是你的孩子,現在沒了,你居然一點都不關心?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必須出面,讓那個姓高的負起法律責任,你如果不管的話——」

  「跟我無關。」他冷冷淡淡的丟下這幾個字,直接掛斷電話關機。

  的確,現在的他,無心關注任何的人和事,更別說是一個未出世未成形的,還不確定是不是他的孩子……

  他只想找個沒人的角落,徹底封閉自己,拒絕跟外界的所有溝通。

  最終,他驅車離開了這裡,沒回自己的家,去了何皎皎的家裡。

  唯有回到這個屋子,看著她的生活痕跡,他內心才不至於那麼荒涼……

  她那條名叫『東仔』的狗,早就被高子余帶走領養了,如今屋子裡更加的空蕩冷清。

  她本就是個外表精緻,室內卻不拘小節的女人,屋子裡總是亂糟糟的,穿過的衣服隨便亂放,地板也是一周才拖一次,被子跟狗窩一樣從來不疊,洗過的衣服也胡亂的塞到衣櫃裡。

  換作以前,他會很嫌棄她的生活作風,但此時此刻,看到這些『混亂』,他心頭卻充滿了酸澀。

  他忍不住親自幫她掃地拖地,收拾房間,把她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進衣櫃裡,把她梳妝檯上那些外文標籤的瓶瓶罐罐也重新排列了一番……

  直到整個屋子裡整潔有序,煥然一新,他才又重新倒在了她的床頭,閉上眼睛就又是她的影子,永遠揮之不去……

  他就在這裡住了兩天,在第三天的時候又接到了何文韜的電話。

  「喂,阿黎。」何文韜在電話里喘著粗氣,激動的說出了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