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裴度,你要不要納妾?

  第52章 裴度,你要不要納妾?

  水壺重新放回了火爐之上。

  燒開的熱水呲呲作響,沸騰又躁動。

  雨勢更大了,噼啪的雨珠落在地上,如同擂鼓。

  馬車內卻是詭異的安靜。

  江燼霜盯著那火爐中燃燒的火苗,胸口處的傷口傳來幾分不達深處的癢意。

  癢得她有點煩躁。

  身上被烘烤得暖融融的,江燼霜收了手托著下巴,沒什麼情緒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她脫口而出的那個「你」,似乎對男人沒有任何影響。

  他正在認真地沏茶。

  第一遍茶湯太濃了,這才不過多久,茶湯就已經變成了深紅色。

  裴度倒了第一遍茶湯,再沏一遍。

  再倒掉,再沏第三遍。

  ——江燼霜嘴叼得很,尋常人只喝二遍茶,她非說二遍茶濃得發苦,要喝第三遍茶湯。

  第三遍的茶水已經滌去了濃厚的顏色,只留下淡淡的青綠。

  裴度將茶杯推到了她的手邊。

  裴度的茶藝是江燼霜讓專人教的,他學得認真,就連教他的先生也望塵莫及。

  但江燼霜發現,他剛剛好像被茶水燙傷了手。

  ——退步了。

  「你受傷一事,我知是你的謀劃,所以才沒去探望。」

  擔心誤事。

  無端端的,他突然說起另一件事。

  江燼霜皺了皺眉,腦海中突然產生一個荒謬的想法。

  ——他不會以為是她賭氣說了剛剛的話,所以才開口與她解釋吧?

  但這等荒唐的念頭只浮現了一瞬間,便被她拋之腦後。

  她只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又拿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

  溫熱的暖意從舌尖流至四肢百骸,江燼霜被迫蜷縮起的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來。

  見她不說話,裴度微微垂頭,也抿了一口茶。

  「我確實是有些無趣的。」

  語氣稍緩,甚至像是妥協。

  馬車平穩地往前行駛著。

  突然想起什麼問題,江燼霜托著下巴看向裴度:「裴度,你要不要納妾?」

  其實仔細想想,也算是她江燼霜對不起裴度。

  裴度與夏玉蓉情投意合,舉案齊眉,應當是很想娶她為妻的。

  剛剛在御書房門前,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江燼霜沒有跟江別塵說。

  天家拒絕夏府的請婚,不僅是因為門不當戶不對,也是因為他賞識裴度,絕不會讓裴度娶這樣低微的門楣。

  所以不論如何,夏玉蓉都不可能做裴度的正妻的。

  但再轉個彎兒,若只是納個妾室的話,陛下便不會有意見了。

  雖說是陛下讓她當這個壞人,替他拒了夏家的請婚,但到底是她對不住裴度。

  所以她想著,若是裴度願意,她就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讓夏玉蓉嫁進問山閣做個妾。

  也算全了這一對的心愿。

  只不過她這句話說出口,只見男人微微蹙眉,眼神稍沉:「我不納妾。」

  得,果然是情真意切,從一而終。

  江燼霜頗為無奈。

  她撓了撓臉頰,低嘖一聲:「那,平妻?」

  ——這是她最多能替他爭取的地位了。

  誰知裴度聽她這樣說,那清冷的面容終究是冷了下來。

  「殿下拿微臣當做什麼?」

  他目光定定地看向江燼霜,聲音低啞:「公主殿下,不是所有人都如您一般,喜歡四處留情的。」

  手中的茶水微涼,馬車突然過了一處坑窪,手上的茶水便灑出來一些,沾濕了她的虎口上。

  江燼霜心情全無。

  她緩緩放下茶盞,抬眸看他,神情平靜:「所以裴大人,您現在是要給我安一個風流成性的罪名嗎?」

  捏著茶盞的指骨根根收緊,指腹微微泛白。

  裴度看著眼前的女子,喉結上下滾動。

  「你明知……」他眼尾微紅,嗓音低沉,「你明知……」

  「停車。」

  胸口的癢意達到頂點,江燼霜煩躁地冷冷開口。

  馬車外,京墨的聲音傳來:「殿、殿下,怎麼了?」

  江燼霜掀開車簾,抬步欲走。

  身後,一個力道抓住了她的手腕。

  裴度的聲音又沉又顫:「還在下雨。」

  ——她不喜歡下雨天的。

  京墨坐在馬車前,膽戰心驚,動也不敢動。

  就在二人僵持之際,遠處有一人朝著這邊緩緩走來。

  司寧撐了一柄青傘,穿過那層層雨霧,停在了馬車不遠處的位置。

  他笑,眸光清潤溫和:「殿下,該回府了。」

  江燼霜毫不猶豫地甩開裴度的手,一個輕巧地翻身便來到了司寧傘下。

  「走吧殿下,馬車在前頭等著了。」

  那傘面傾向她許多,司寧濕了半邊肩膀。

  江燼霜見狀,朝他的方向靠了靠:「走吧。」

  自始至終,都沒再看向馬車上的男人一眼。

  穿過她的肩膀,司寧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

  他微微頷首,算作行禮,並不在意男人冷色的眸光。

  隨即他帶著江燼霜,轉身離開。

  像是要散盡一連幾日的陰鬱一般。

  大雨傾盆。

  ——

  江燼霜回府還是被硯訣凶了。

  司寧給她煮了薑湯,又讓春桃在她被褥中放了湯婆子。

  這一連幾日的春雨,終於停了。

  江燼霜捧著薑湯,看著窗外露出一角的月亮,攏了攏身上的外衣。

  一切事情都按照她的計劃順利進行著,江燼霜覺得她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了。

  美滋滋地上了床榻,江燼霜安穩睡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江燼霜便聽到司寧傳來的消息。

  說是太子江別塵已經派大理寺少卿沈淮鶴去追查刺客一事了,估計今日會來找她過問那晚的細節。

  這話音還未落,府外的小廝便來稟報了。

  「啟稟殿下,大理寺少卿沈淮鶴沈大人求見。」

  江燼霜與司寧對視一眼。

  司寧笑笑,起身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先退下了。」

  江燼霜點點頭。

  等司寧離開,江燼霜才讓小廝將人請了進來。

  沈淮鶴穿的是一身官袍。

  應該是剛下早朝,男人大紅官袍上的補子繡的是一隻羽毛上聳的雲雁。

  他朝著江燼霜微微躬身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江燼霜咳嗽兩聲,唇色泛白,語氣虛弱道:「少卿大人,請坐。」

  沈淮鶴點點頭,坐在了正堂的客位上。

  「少卿大人今日來公主府,可是為了前幾日的行刺之事?」

  沈淮鶴開門見山:「正是,下官應太子殿下旨意調查此事,所以來詢問殿下那晚的情形。」

  江燼霜用手作拳,抵在唇邊又咳嗽幾聲:「少卿大人問便好,記得的本宮都會說。」

  看著面前虛弱的江燼霜,沈淮鶴微微蹙眉:「傷口還沒好嗎?」

  似乎沒想到沈淮鶴是這樣問,江燼霜稍微一愣,隨即笑道:「這也是少卿大人的審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