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殿下想讓我勾引誰?
江燼霜看到夏玉蓉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
她稍稍眯眼,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女客席的屏風是由輕紗製成的,遠遠看去,只能看到女客們嬌俏的倩影,引人神往。
屏風上畫的是侍女搗練圖,燕瘦環肥的美人姿態各異,神情靈動,栩栩如生。
隔著那輕紗似的屏風,江燼霜聞到了熟悉的檀香。
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的冷意。
怪不得演得這麼好,原來是有「看客」在呢。
下一秒,夏玉蓉眼中的淚珠大顆滾落,她輕咬櫻唇,語氣顫抖又可憐:「殿下,三年時間,玉蓉沒想到你竟變成了這樣……」
江燼霜實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
周圍女眷們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麼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地痞流氓一般。
「夏玉蓉,收起你那點心思和手段,」江燼霜冷笑,「本宮沒空在這看你演戲。」
說完,她沒再去看她夏玉蓉的神色,轉身離席。
走出屏風,江燼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裴度。
男人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的錦緞寬袍,那身衣裳襯得他神采奕奕,芝蘭玉樹。
除了他那身大紅官袍,江燼霜好像是第一次看裴度穿這般鮮艷的衣裳。
她還記得當初他在公主府的時候,江燼霜起了色心,給裴度做了許多艷色的衣袍,非要讓他穿穿看。
哪知男人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些衣裳一眼,語氣清冷平靜:「殿下是想讓我穿這些衣服勾引誰?」
江燼霜眨眨眼,一臉無辜:「裴公子,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本宮只是好心給你制了幾件新衣裳呀!」
男人聞言,放下手上的毛筆,沒什麼情緒道:「多謝殿下好意,我不喜歡穿這般鮮艷的衣服。」
而如今,江燼霜看著眼前一襲紅袍的男人,不覺冷笑一聲。
——她發現她從前真的是傻的可以。
裴度說什麼都信。
今日宮宴,夏玉蓉在場,這位首輔大人當然想要穿得花枝招展一些。
當年他不喜歡她,自然也不會在打扮自己這件事上花費精力。
江燼霜知道,剛剛她與夏玉蓉的爭吵,裴度應該是聽到了。
二人吵架的時候,一直陪在夏玉蓉身邊的紅藥不在,現在想來,應該是在屏風外面時刻盯梢呢。
江燼霜也不是多沒腦子的人,雖然她也猜到這種可能,但也沒有出手干涉。
就像她對夏玉蓉所說的:即便裴度在這裡,她也會這麼說。
他們兩個是心有靈犀,佳偶天成的璧人,而她,就是破壞二人感情的狠毒公主。
隨那些人怎麼去說,江燼霜不在乎了。
——連帶著裴度,也不在乎了。
此時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眸光矜貴又冷漠。
他肯定聽到了。
江燼霜冷笑一聲,抬腳離去。
御花園的金明池有錦鯉千尾,湖畔有數座長橋,從四面八方通往湖中心的小島。
小島的名字被稱為「瀛洲」。
江燼霜走上長橋,從瀑布般的紫藤花語下走過,登上了瀛洲。
小島並不算大,環著島嶼走一圈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江燼霜想著在這裡稍稍等一會兒,等開了宴再回去。
只是她沒想到,想要在這裡躲懶的,不止她一個。
江燼霜想過,今日應該會見到她那位太子哥哥,只不過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瀛洲之上,男人一襲玄金長袍,站在樹蔭與花影之下,臉上的笑意也被分割成了兩半。
「霜兒,好久不見。」
江別塵是當今聖上長子,當朝儲君,萬晉未來的帝王。
——也是江燼霜同父異母的兄長。
瀛洲有風,江別塵的長袍隨風飛舞,墨發也隨之飄動。
江燼霜輕嗤一聲,對上了江別塵那雙沒有笑意的眼。
他的嘴角分明是帶著笑意的,但是眼底笑意全無,甚至讀不出任何情緒。
只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陰鷙之感。
「皇兄,我們確實是好久不見。」
江燼霜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男人的嗓音輕柔溫和,像極了一位關心妹妹的兄長:「自你去白玉京三年,孤一直都很想你。」
「是嗎?」江燼霜驚訝地眨眨眼,「皇兄在想我什麼?想我為何在那極寒之地三年,還沒凍死嗎?」
江別塵的嘴角仍舊帶著笑容:「霜兒又在開玩笑了,孤只是擔心你在白玉京過得不好。」
「承蒙皇兄掛念,本宮一切安好,如今還回了長安城,日後皇兄就不必日日想著我了。」
江別塵無奈地笑笑,對於江燼霜的冷嘲熱諷,他表現出極大的寬容,那溫和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年少無知的孩子一般。
「霜兒,三年過去了,你還在怪孤嗎?」
說到當年的事,江別塵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似乎也在為三年前的事情感到愧疚。
「皇兄指的是什麼?霜兒都已經不記得了。」
江別塵的眼神終於變了變。
他盯著江燼霜的眼睛,眼中盛著晦暗不明的情緒:「霜兒,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們二人是最親厚的。」
江燼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是啊,我也原本以為,我與皇兄向來親厚,皇兄肯定不會做對我不起的事。」
江別塵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似乎維持得有幾分僵硬龜裂。
「霜兒,別犟了。」
江燼霜嘴角的笑頓了一瞬。
江別塵眉心微微蹙起:「孤知道,你心中有氣,但你也應當清楚,父皇不願見你,除了是生你當年的氣之外,也是因為心中忌憚你。」
江燼霜沒有說話,任湖心的長風吹起她的長髮與衣擺。
「霜兒,睿陽王叔身死前,與你關係最好,你分明知道,朝堂上下,都在忌憚著你。」
準確來說,不是忌憚她。
她不過是個被貶了身份的昭明公主。
真正忌憚的,是睿陽王的虎符,是睿陽王二十萬黑甲騎!
是了,所有人都覺得,睿陽王死後,虎符會交到她手上。
不管是皇帝,太子,甚至是當年的睿陽王副將陸梟,都是這樣認為的。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什麼虎符,哪怕她也在四處尋找虎符線索。
所有人都覺得,睿陽王的虎符線索,就在她身上。
江燼霜這些年遭受的刺殺數不勝數,想要殺她的人,從長安城能排到她的白玉京。
所有人都想搶到虎符。
也沒人相信,江燼霜根本沒見過虎符。
「霜兒,別犟了,」江別塵嘆了口氣,「你將虎符交給孤,孤保你安全無恙,榮華一輩子。」
江燼霜笑了笑。
這人吶,還是不能說太多謊話。
你瞧,就算她說虎符不在她身上,也不會有人信的。
「皇兄,您這麼想要從我手上拿走虎符,是不是擔心我拿了這二十萬黑甲騎,代替你做皇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