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眉心微蹙,眼底閃過一瞬猶豫。
一邊是她和霍嶢的未來,一邊是將要受她牽連而死的兩個人。
她在兩種選擇中來回搖擺,難以抉擇。
或許她該自私點,選擇為自己而活。
可是,若陸昀知事後殺了莫婭和阿彪,她真能毫無負累地繼續過自己以後的生活嗎?
不。
她不能。
這個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翻江倒海的內心終有風平浪靜的那一刻,她張了張嘴,想要拒絕霍嶢。
但話還沒開口,眼淚已然倏地滑落臉頰。
看著他的臉,陳桑的眼眶漸漸發紅,不得不偏過頭。
「霍嶢,對不起,今天……我真的不能跟你走。」
輕顫著聲。
短短十幾個字,卻像是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陳桑甚至不知道霍嶢最後是何時離開的。
晶瑩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僵硬地坐在原地。
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心裡唯一的支撐斷了。
陸昀知彎下身,蹲在她跟前。
他靜靜地看著她落淚,但這一次,他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幫她擦淚。
而是說,「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為他哭。」
陳桑眼睫微抬,眼淚摻雜著深濃恨意:「陸昀知,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對,我就是混蛋!」
陸昀知輕扯嘴角,譏誚道,「你看上他什麼了?他有的我哪樣沒有?」
「他能給你的,我全部都能給。他給不了的,我也能給。還是說,你就是喜歡年輕的而已?」
話不投機半句多。
陳桑一聲沒吭,別開視線懶得搭理他。
陸昀知強行將她的臉掰過來,正面對向他。
陳桑想反抗,掙脫開,騙騙他的手卻如鋼筋鐵骨一般,製得她根本動彈不得。
在極致的痛意時,陳桑長久以來被壓抑的那股怒意再也抵擋不住,向上噴湧出來。
她開口,見血封喉:「是!霍嶢有錢又年輕,我就是喜歡他!」
陸昀知一向溫和的面容陡然變了臉色。
他死死盯著她,近乎咬牙切齒:「那我呢?我們之前過去的三年又算什麼?」
「算恥辱!」陳桑嘴角蔓延一絲苦澀的笑意,「陸昀知,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陳桑從陸昀知陰沉的面色中,得到了遲來的快感。
她的雙眸漸漸泛紅,眼淚化作利刃,一寸一寸地刺向男人的心臟。
「陸昀知,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愛上一個囚禁我的男人?又憑什麼覺得,我還會對當年的事念念不忘?」
「我那麼努力地往上爬,想要掙脫命運的枷鎖,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擺脫你。」
「可你做了什麼?你再一次把我拉下了地獄!」
一個萬劫不復的地獄……
陳桑感覺到陸昀知扣住她臉頰的手在用力,像是要硬生生將她剝皮拆骨,取出她胸腔里那顆跳動的心臟,看看究竟是冷的,還是熱的。
陳桑沒有喊疼,也沒有再掙扎,眼神有種異乎尋常的平靜。
很顯然,她對這一切已經全然不在乎了。
兩人無聲地對峙著。
陸昀知病態而偏執的雙眸盯著她,忽而,勾唇一笑。
下一秒。
陳桑的腰被一道攬過,整個人瞬間騰空。
「啊——」
她感覺到自己被打橫扛在他肩上,整個人瞬間被他的氣息再度占據。
喊出的驚呼被他的恣肆和暴戾所吞沒,小腹緊貼著他的肩膀,突然往下墜的腦袋更是陷入一片昏沉。
「砰」地一聲響。
陸昀知一腳利落地踹開門,將人送了進去。
陳桑還來不及反抗,轉而就被男人強行抵在門板上。
房門在身體壓過去的那一瞬,緊跟著應聲關緊。
陳桑背脊抵著門,髮絲略顯凌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細密纖長的眼睫輕顫,泄露出她眸光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但那也僅僅只是一瞬。
再抬頭時,她又恢復了先前那般執拗倔強的眼眸。
如薄寒月光一樣的清絕。
「陸昀知,你想對我做什麼?」
門外追過來的莫婭「砰砰砰」拍著門,壯著膽子勸說。
「陸昀知,陳桑畢竟是個女孩,你別傷害她!」
陸昀知扣響扳機,對準門口就是「砰」地一槍,黑漆漆的槍口瀰漫著硝煙的氣息。
莫婭的尖叫聲隨之傳來。
即便隔著一扇門,依舊變得清晰可聞。
陸昀知置若罔聞。
「不想找死,就給我滾!」
陳桑下意識想開門去看莫婭在外頭的情況,但陸昀知卻死死箍住她的腰身不肯放手。
糾纏之間,「陸昀知,你發什麼瘋?」
「我不發瘋還能幹什麼?干你嗎?」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痴狂。
而這一句話,又像是在頃刻間化作一枚鑰匙,成功地打開了被封閉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束縛多年的惡魔終於找到釋放的契機。
在陳桑難以置信的眸光中,陸昀知傾身壓下來,低頭想要吻她。
陳桑拼命閃躲,避開他的觸碰。
最後他薄涼的唇擦著臉頰吻過,薄唇閃過的冰涼像是要浸透她的內心。
陸昀知嘴角勾起一絲惡劣的笑意,「怎麼、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為霍嶢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