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很俗套,俗套到仿佛是被人早已寫下的劇本。」
伴著夜風,池苑緩緩開口。
「可是,因為主人公,這個故事又變得神奇起來。」
「從哪裡說起呢……有一個女孩兒,她自小就自命不凡,在初中的時候,她就定下了要成為演員的夢想。即使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她還是義無反顧在高考志願填報時選擇了自己心儀的表演院校。」
「很幸運,女孩的確有這方面的天賦,她成功被第一志願錄取了。剛進大學沒多久,她接到了第一份工作——一個沒有台詞的背景板。
她很高興,因為這部電影的導演是數一數二的名導,同時也是她的偶像。」
「女孩想,她的運氣可真好,第一次演戲就能擁有鏡頭。命運總喜歡在人最高興的時候戲弄他,第一次工作,女孩就遭受到了職場騷擾。」
池苑停頓一瞬,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她抖著手掏出藥囫圇吞進嘴,沈落從藤椅邊上拿起自己沒開封的水,擰開遞給池苑。
池苑接過水,喝了兩口。
說實話,把自己埋藏最深的過往拉出來分享的感覺真得很難受。
但一直藏在心裡,更是像有一條附骨之蛆無時無刻不在啃食池苑的血肉。
池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她需要一個聆聽的觀眾。
沈落是最好的選擇。
「騷擾女孩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導演。」
池苑語氣帶著憎惡與厭惡:「他像一頭披著人皮的鬣狗,仗著身份肆意啃咬吸食新人的軀體。」
仿佛間,池苑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無助的時刻。
昏暗的房間,面目可憎的男人帶著猥瑣的笑一步步逼近,嘴裡咬文嚼字地說著威脅。
「每年進入娛樂圈的新人數不勝數,沒有機會很難出頭,我手下有一部新電影的女二還沒有定下人,你是個聰明姑娘,知道該怎麼選擇。」
被騙著喝下摻了料的飲料,池苑渾身沒有力氣,她絕望地看著男人越來越近,無助地喊著媽媽……
一隻溫熱的手牽住池苑。
池苑如夢初醒,從噩夢的深淵脫離。
沈落用自己的袖口幫池苑擦掉冷汗,「不要怕,有我在。」
池苑呆愣愣看著,眼眶微紅,「真像啊。」
真像阿落啊。
當時,從天而降的阿落也是這樣,即使自己已經緊張到手腳都抖了,還是堅定地跟她說:「不要怕,有我在。」
池苑看過的童話書里拯救女生的一定要是男人才行。
可是試圖傷害她的是男人,踏著七彩祥雲趕走惡魔,救她於水火中的英雄是女生。
沈落知道池苑口中的「真像」指的是她和落子。
她思索著忘得差不多的劇情,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池苑受辱的片段。
是她沒注意,還是這個世界發生了變化?
亦或者……
這個世界根本不是她以為的書中的世界!
池苑稍微平靜了點,繼續往下說。
「在女孩絕望時,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另一個女生舉著手機趕走了導演。之後,兩個女孩成為了好朋友。」
「後面女孩如願成為了娛樂圈炙手可熱的演員,一次和女生的私人旅程,女孩碰到了她的黑粉,女生為了保護她,被黑粉拿著刀子……」
池苑說不下去了。
心臟好像有一隻手在用力揉搓,疼到幾乎要裂開。
沈落俯身抱住池苑,輕輕拍打著她消瘦的背脊。
池苑扯住沈落的袖口,仰頭祈求般詢問,「沈落,那個女孩是不是掃把星啊?」
不然,為什麼阿落會被她連累成這樣。
沈落雙手從池苑的脊背挪到臉上,她捧著池苑的臉,一字一句認真說:「不是。」
「帶來不幸的是想潛規則的導演,是嫉妒心發作的黑粉,是毫無道德心的人,跟女孩沒有任何關係。」
「相反,女孩很棒,非常棒。她沒有因為導演未能成功的潛規則而對自己的夢想敬而遠之,她堅韌不拔,她勇敢厲害。」
「但同時,她又很愚蠢。」
沈落話鋒一轉,手上力氣加重,讓池苑的臉頰肉都鼓了起來。
「如果我是救人的女生,看到好朋友一直活在自己死去那天的陰影里,我會狠狠她揍一頓。」
「拜託,我都不給別人擋刀子,我就只給你擋刀子,這獨一份的殊榮你要是不在影視圈最高的藝術殿堂上說出我的名字,你也太不是人了!」
池苑抽泣一聲:「……欸?」
沈落眼睛一眯,繼續開導:「當然,這些名聲都是浮雲,最重要的是,我救下的人天天只知道傷心,我會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池苑不敢抽泣了,眼角掛著淚可憐兮兮看向沈落。
還可以這樣嗎?
阿落死後,她承受不住打擊,在家裡割腕自殺了。
結果,下一瞬,池苑就發現自己回到了大一還沒有接到群演的時候。
這一次,她想先找到阿落,可當她撥打阿落的電話號碼時,得到的卻是空號的提醒。
期待落空,池苑再次自殺。
下一秒,她又回到了大一時期……
在過往的重生中,沒人跟她這樣說過,當然她也沒跟別人說過她的心事。
可莫名的,池苑覺得沈落說的很有道理。
阿落是不是因為看到她一直這樣,所以才會連夢裡都不願意來見她一面呢?
那她積極面對,是不是就能再次見到心心念念的人?
「沈老師,你可以教我一些開心的方法嗎?」
池苑擦乾自己的眼淚,向沈落尋求幫助。
沈落對池苑的轉變十分欣慰,她狡黠一笑,「要我說,最能讓人快樂的方法就是——」
她重新點進遊戲界面,把手機塞給池苑,「打遊戲!」
池苑看著炫酷的遊戲界面,有些茫然,「我不會。」
「相信我,你看完這個視頻就懂了。」
沈落給池苑找了個猥瑣流的視頻,讓池苑邊看邊跟著打。
當0-10的池苑關閉了聽筒,屏蔽了所有隊友成功蹲在草叢裡搶了對面的龍後,沈落勾唇邪惡一笑。
很好,池苑已經掌握這個遊戲的終極秘訣。
以後,峽穀人見人罵的隊伍又多了一人。
沈落正在暢想,突然聽見池苑不好意思道:「沈老師,你好像被舉報了。」
沈落大驚:「什麼?!」
她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