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肆虐著這艘巨大的船隻,狂風呼嘯,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照亮了甲板上兩道對峙的身影。
碎星緩步向前,每一步都穩如磐石,絲毫不受狂風驟雨的影響。
她的半覆式面具在閃電的照耀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長刀在手中輕輕顫動。
神母懸浮在半空,無數巨大的觸手從海面升起,如同一片邪惡的森林環繞著她。
她的眼中燃燒著怒火,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受到影響?為什麼你還能行動?!」
碎星沒有回答,但一隻蝴蝶在狂風中搖搖晃晃地飛到了她的肩頭。
神母恍然大悟,冷笑一聲:」原來如此…她替你承擔了痛苦?可笑,她支持不了多久的。」
碎星緩緩舉起長刀,刀尖直指神母,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會在那之前殺了你。】
話音未落,碎星如離弦之箭般衝出。
她的身影在狂風暴雨中如鬼魅般閃爍,長刀劃破雨幕,斬向神母的觸手。
刀光所及之處,仿佛有無數星辰碎裂,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觸手被斬斷的聲音不絕於耳,碎星的每一刀都乾淨利落,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她在觸手的間隙中穿梭,身形靈動如燕,長刀所向披靡。
夏玲玥看了之後咽了一口唾沫。
和上次見到碎星相比,夏玲玥感覺碎星的刀法更加精湛了,簡直已經快到了連自己都只能勉強捕捉到其殘影。
神母怒吼一聲,更多的觸手從海中升起,如狂風驟雨般向碎星席捲而來。
碎星不為所動,長刀在手中舞出一片銀光。
她的劍招變化莫測,時而如驚濤拍岸,時而似細雨綿綿。
每一刀都精準地斬斷來襲的觸手,同時不斷逼近神母。
【左邊交給你】
就在夏玲玥發呆的時候,碎星的聲音突然傳入了她的腦海,她猛地轉頭看向左邊。
果然,遊輪外甲板的左側區域好幾條巨大的觸手正在緩緩蠕動,似乎是想趁著碎星不注意的時候繼續破壞船體。
夏玲玥猛地握住伏將鎮魔身形一躍而起狠狠劈下,在狂風暴雨之間她有些雜亂無章的刀法蠻橫無比地阻擋了左側所有觸手的進攻。
「放心!這邊就交給我!」
沒有後顧之憂,碎星的進攻更加猛烈。
突然,一道刀光直取神母咽喉。
神母勉強躲過,但還是被劃破了臉頰,一絲鮮血順著她的臉龐滑落。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碎星,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傷到我…」
碎星平靜地注視著神母,肩頭的蝴蝶輕輕扇動翅膀。
【你不過是虛偽的神罷了。】
神母狂怒,操控著所有觸手朝碎星襲來:」無禮狂妄之徒!」
碎星站立原地,長刀微微顫動。
就在觸手即將觸及的瞬間,她突然動了。
一道璀璨的刀光瞬間劃破天際,將所有觸手一分為二。
碎星的身影出現在神母身後,長刀輕輕一揮,收回刀鞘。
神母的身體也慢慢從腰部開始一分為二,她顫抖著,從半空中墜落,可她並未落在甲板上,反而是被風暴吹得如同落葉一般,兩截身體都落入了深邃的海面之下。
【不.....不能讓她回去......】
女孩兒呼吸急促,她勉強抬起頭,在看到神母墜入深海之後,她的內心產生了一絲恐懼。
【不可以.....】
但碎星卻只是握著刀鞘,站在甲板邊緣,似乎並沒有要入海去追逐的意思。
【放心吧】良久,女孩兒聽到了碎星的聲音。
【相信他】
女孩兒有些顫抖,不明白碎星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但不知道為何,她似乎能從碎星傳到自己腦子裡的聲音聽出一絲安心的氣息。
...
...
幽暗的海底深淵中,百骸的身體被無數觸手纏繞,不斷下沉。
海水冰冷刺骨,巨大的水壓擠壓著他的胸腔,就連骨甲也在慢慢變形,仿佛要將他碾碎。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偶爾閃過的深海生物發出微弱的螢光,如同幽靈般飄忽不定。
」咕咚、咕咚」氣泡聲在耳邊迴響,仿佛是死神的低語。
百骸試圖掙扎,但在這深海之中,他的力量被極大地削弱。
觸手如同貪婪的怪物,一寸寸地將他拖向那看不見底的海溝。
百骸苦笑一聲,心中湧起一絲自嘲。
明明已經更換了內核,但似乎自己還沒意識到,依舊是在用百骸的內核進行活動。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暗帝的力量。
那股力量如同沸騰的岩漿,隨時可能爆發,但他卻無法掌控。
這並不是因為暗帝在抗拒他,而是他自己本身對這種力量的不了解。
你如果不進入黑暗,又怎麼能真正感受黑暗,你如果不感受黑暗,又如何真正去駕馭黑暗。
就在這時,童年溺水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
那種窒息感,那種無助感,那種對死亡的恐懼…...一切都如此真實。
百骸不再抵抗,任由恐懼侵襲自己的大腦。
他甚至褪去了骸骨的偽裝,露出了人類的身體。
窒息感瞬間更加猛烈朝他襲來,大腦要缺氧了.......就這樣....睡過去?
突然,一隻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而後姜槐感覺自己的雙唇被人用舌尖撬開。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陸晚吟在朝他嘴裡輸送了一口氣後,便奮力地想要把他往上拉。
她手中的鐮刀在水中劃出一道銀光,切斷了纏繞在百骸身上的幾根觸手。
少女拼命地想要往上游,但更多的觸手從深淵海溝中湧出,如同一片黑色的濃霧向他們籠罩而來。
她完全應付不了,只能依靠自己的肉體來戰鬥,拼死護住百骸。
百骸看著陸晚吟拼命的樣子,心中突然明悟。
他懼怕的不是黑暗,不是暗帝,而是害怕自己無法守護這些自己所愛之人,害怕看著她們一個個在自己眼前死去。
這便是屬於百骸,也是屬於姜槐的黑暗。
深海的幽藍籠罩著姜槐和陸晚吟,周圍的水壓仿佛要將他們碾碎。
姜槐卻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海水的冰冷,深淵的寂靜,甚至是遠處傳來的隱約海獸鳴叫,都在這一刻與他融為一體。
他睜開眼睛,看向陸晚吟。
她的眼中閃爍著焦急和擔憂,緊緊抓住姜槐的手,仿佛害怕一鬆開他就會消失。
姜槐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即使在這冰冷的海底也如此溫暖。
【姜槐......姜槐!我會帶你出去.....我會保護你....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再讓我經受一次那種痛苦,求求你.......】
陸晚吟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是那樣無助和恐懼。
姜槐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平和的笑容。
陸晚吟愣住了,她發現姜槐眼中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的平靜,仿佛整個海洋都在他的眼中流轉。
那並不是絕望,也不是放棄。
而是一種讓人安心的笑容。
姜槐緩緩將陸晚吟擁入懷中,他的聲音直接傳入她的腦海。
【別害怕,晚吟……相信我】
陸晚吟略微詫異,但很快就被一種溫暖的感覺包圍。
她抬頭看著姜槐,眼中滿是柔和和信任,輕輕點了點頭。
【我永遠都相信你】
兩人相擁在一起,周圍的海水仿佛都變得溫暖起來。
然而,更多的觸手從深淵中湧出,如同黑暗的藤蔓纏繞在他們身上。
姜槐感受到陸晚吟身體的輕微顫抖,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
觸手將他們緩緩拖入更深的海溝。
周圍的黑暗越發濃稠,仿佛要將一切光明吞噬。
但在這片黑暗中,姜槐和陸晚吟的相擁卻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彼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