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外賣箱,不對,是保溫箱。
姜槐回到了夜魔巡遊所在的偏僻街道。
遠遠地他就在路燈下看到了正在等候他的白裙少女。
「主人。」
霜冉恭敬地給姜槐微微點頭行禮。
「人送到了嗎?」姜槐問道。
「孩子們都平安送到了他們姐姐的手上,小傢伙們睡得很香,主人不必擔心。」
「只有陸晚吟和尹佳見過你,對嗎?」
姜槐又問道。
霜冉點了點頭。
「那位陸小姐很是有趣,她在看到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有些恐懼,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她呢......」
姜槐瞥了她一眼。
霜冉趕緊捂著嘴笑著說道:「開玩笑的,主人,我當然知道您寶貝這位小姐,我不會欺負她的。」
「她對你的身份有說什麼嗎?」
「沒有,那位冰系覺醒者倒是有些緊張,似乎對我的存在感到十分詫異,但陸小姐告訴她,我是您的人......」
說到這裡,霜冉的大尾巴微微晃了晃。
「主人,我是您的人嗎?」
「當然。」姜槐點了點頭。
這麼直白的回答讓霜冉突然愣住了,她可沒想到姜槐會回答的這麼爽快。
「你是我第一位獄卒,好好為我效力。」
說完姜槐掠過她走向了夜魔巡遊所在的那間破房子。
【哎呀,您就不能多說點好聽的話嗎,什麼獄卒,太煞風景了。】
少女化作了小狐狸,跳到了姜槐背後的保溫箱上。
在看到姜槐背著外賣箱回來。
陸晚吟指著他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你說你,有事....哈哈哈,有事要去辦,結果你是去送外賣了啊哈哈哈哈哈。」
姜槐白了陸晚吟一眼,當他把箱子放在,把那蓋子打開的瞬間。
陸晚吟的笑容僵住了,而後她吸溜了一下口水。
「我我,我就知道姜槐你最好了!我都快餓死了!」
姜槐把鋪過來的陸晚吟拎起來,笑著說道。
「我是送外賣的,小姐,麻煩先付錢。」
「哎呀!剛才是我不對!快點!讓我吃讓我吃!」
看著陸晚吟,尹佳還有她的妹妹們坐在一起大快朵頤,姜槐則是獨自走上了二樓。
他來到杜輕鴻的辦公室門。
「杜老師,我買了燒烤,吃點嗎?」
「年齡大了,吃不得上火的東西。」
杜輕鴻一邊整理著文件一邊說道。
「您現在不用擔心身體問題。」
姜槐笑著說道。
杜輕鴻摘下眼鏡,抬眼看了看姜槐,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還像個人類。」
姜槐沉默了。
杜輕鴻知道自己或許是表達錯了意思。
趕緊笑著說道。
「人對人類這個身份的執著,有時候挺深的,不是你的問題,姜槐。」
「杜老師,我明天要去一趟海洋公園,就是那家剛修好,還在試運行的。」
「和陸丫頭一起?恩,你們難得放假,該休息一下。」
姜槐搖了搖頭。
將自己和丹朱商會的交易告訴了杜輕鴻。
後者微微皺了皺眉。
「你應該把這些事提前告訴我,姜槐,不是為了控制你,而是我作為一個老東西,有時候還是能給你一些建議的。」
「之前您在住院,我不便打擾您。」
「你得告訴我,姜槐,你到底要做什麼,你這段時間先後接觸了許多勢力,可我看不明白,你想要做什麼。」
姜槐沉默了半晌,最後看著杜輕鴻說道。
「殺掉岳老師的那隻獸,您還記得嗎。」
杜輕鴻深吸了一口氣。
那一天可能會成為他永遠也無法忘懷的日子。
儘管自己的雙眼已瞎,只能無力地癱坐在廢墟的牆角。
但岳秦山的生命氣息消失的那瞬間。
杜輕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自己是六星覺醒者,可以說就算在協會裡也是箇中翹楚。
但這副身體卻讓自己成了他的累贅。
那個男人直到最後都貫徹著自己的信念......
「我沒見過那隻獸,但我能感覺到它那令人窒息的氣息,你要做的事和它有關?可它不是已經被你.....不,是被X獸給......」
即便是在自己的本部,杜輕鴻也讓姜槐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要暴露太多身份有關的信息。
而他也在姜槐用獸的力量將他救活之後明白了,姜槐就是那隻X獸。
「是,那隻核心領主已經被我吞噬,而我現在必須要斬狩另外七隻獸,它們每一隻的力量,都不是核心領主能匹敵的。」
「我一個人做不到,杜老師,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幫助。」
「而我們都不相信協會。」杜輕鴻點了點頭說道。
「所以你接觸丹朱商會,接觸暗行者,莫非是打算讓暗行者成為你的助力?」
姜槐再次搖了搖頭。
「我所追獵的其中一隻獸,偃師,她此刻就藏身於暗行者之中。」
「既然無望山上那隻暗帝現在躲著我,那我便從另一隻開始入手吧。」
杜輕鴻沉思了片刻,最後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去做這些危險的事,你成為覺醒者才多久,這樣吧,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的確,他並沒有成為覺醒者太久。
但從沈安安挖掉了他的心臟那一刻,從監獄辦公室的那扇門打開的那一刻。
從百骸的目光注視到了自己的那一刻。
姜槐就已經變了。
不僅僅是外表。
而是某種發自內心的東西。
曾經的姜槐膽小怯懦,唯唯諾諾。
但他城府很深,這一點幾乎無人知曉。
而現在,他內心的那種黑暗面就仿佛是被某種力量給撕開,無限被放大。
今天他殺了很多人,覺醒者,非覺醒者。
雙手沾滿鮮血,但他卻連看也沒去看那些死去的人一眼。
如果是普通人,會惶恐,會害怕,會顫抖。
如果是嗜血之人,會興奮,會癲狂,會狂歡。
但當溫熱的鮮血浸滿他雙手的時候。
他沒有任何的感覺。
看著那些人死前的哀嚎和掙扎。
他沒有任何感覺。
「杜老師。」
姜槐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或許這世界上,還願意將我當成孩子的,除了我的父母,就只有您了。」
「所以,我不會讓您,讓晚吟牽扯進任何可能會遇到危險的事情當中。」
「姜槐。」杜輕鴻的眼神也變得嚴肅起來。
「不要把我當成一個老不死的廢物。」
他的拳頭死死捏緊。
「我現在的身體雖然還無法發揮所有的力量,但我能幫上你的忙。」
「明天,我自己去,杜老師。」
姜槐也絲毫不讓步。
兩人僵持半天,最後杜輕鴻猛地嘆了口氣,拉開抽屜,竟然是點起了一根煙。
「杜老師,您的身體。」
「滾蛋。」
這位本職工作是老師的男人罕見地罵了一句髒話,然後衝著姜槐擺了擺手。
姜槐被罵了之後非但沒生氣,反而還笑了笑。
心裡想著。
真不愧是能和岳秦山搭檔的男人啊。
這脾氣也不小。
他轉身離開了杜輕鴻的辦公室。
可卻沒發現,在二樓沒有燈光照耀的角落裡,少女一邊啃著排骨,一邊看著他下樓的背影。
陸晚吟冷哼一聲。
「哼,想甩開我,門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