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黃尚請了半天假,帶著金欣雲回老平房看了看。
對,時隔二十年,金欣雲回國了。
還好現在是冬天,出門戴帽子、口罩屬於常態,沒人知道她是誰。
這次回來,她甚至連保鏢都沒帶,就這麼孤身一人,背著個小挎包回來了。
二十年,這座城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回來的還算及時,如果等到明年夏天,老平房就要拆遷了。
老平房在老城區,這片老城區的建築已經存在六十餘年了,黃尚家的老平房卻只有三十年歷史,這是當年老黃為了迎娶金欣雲,特意蓋的新房。
在這片老城區,屬於比較年輕的靚仔,不過後來很多人家裡掙了錢,把房子重新翻蓋過了,所以這裡還有不少翻新的房子,甚至有些人家為了多拿拆遷款,特意在消息確定以前把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
老黃沒這麼做,他掙的錢足夠多了,不想爭這點拆遷款,雖然因為張蕊的關係,他們家分到了最大限額的拆遷款。
這套老平房連屋帶院共有三百二十多平米,拆遷款拿到了五百來萬,最近老黃正想著找人把房子拆了,畢竟房子雖老,木樑很多,這就不少賣錢。再加上家裡多年不用的老物件也該留的留,該賣的賣,多多少少還能換點錢。
「很久沒人打掃了,都結蜘蛛網了。」
黃尚打開上了鎖的屋門,門沿上結著蜘蛛網,可憐的蜘蛛,花費大力氣結的網就這麼被破壞掉了。
金欣雲摘了太陽鏡,默默看著這裡的一切,曾經,這是她的家。
她親手拋棄的家。
北邊東側的屋子是她曾經洞房的臥室,開門進去,布置沒什麼變化,只是少了一些東西。
電視柜上有一台老式的大彩電,是當年結婚時買的,九十年代的新款東芝,一萬多塊錢買的,在那個年代,相當於現在十幾萬的購買力。
就是這台彩電的品牌,影響了她的世界觀,讓她以為全世界最發達的地方就是日本,所以才會在二十年前毅然決然的前往日本發展。
曾經的婚床也是木匠打造的實木床,此時被床罩罩住,只能看到輪廓。
那一排衣櫃、梳妝鏡、書桌等多功能組合家具也已經褪色,許多零碎依舊放在抽屜里、許多衣服放在柜子里。
看著插在鏡子上的黃尚小時候的照片,金欣雲伸出手指摸了摸,微笑道:「小時候胖乎乎的。」
「小孩都差不多。」雙手插兜:「看快點,屋裡沒暖氣,當心凍感冒。」
「沒關係。」金欣雲拍了拍尾骨:「我貼了暖寶寶。」
「……那你隨意。」
花了半個小時,金欣雲里里外外都看完了,眼神里多了一份釋然:「咱們去吃飯吧!」
「想吃什麼?」
金欣雲微笑道:「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想的美。」黃尚瞥了她一眼:「飯店,愛吃不吃。」
金欣雲嘴一撅,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你不愛我了嗎?」
「對,我不愛你了。」黃尚冷淡地道:「我不再在意你的感受了,我只為自己而活。」
「……」
「這是當年你對我爸說的話,聽了以後什麼感受?」黃尚鎖上了房門。
「……」金欣雲神色平靜:「我是個壞女人,你爸是個好男人,傷害了他,我很抱歉。但我有自己的人生目標,所以在為你們付出和追求自我之間,我選擇了自我。」
「我不是要指責你什麼。」黃尚搖搖頭:「只是想告訴你,既然已經傷害了我們,就別對我們有所留戀和愧疚,畢竟站在法律的角度,你不欠我們什麼。」
「如果什麼都只講法律,不講感情,那還是人嗎?」金欣雲正了正棉帽子:「前不久我把遺囑立好了。等我死了,我所有的資產都是你的,如果那時候你不在了,就給你的孩子。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錢,但就當是我對自己的一種安慰吧!」
頓了頓,她問他:「你還恨我嗎?」
黃尚搖搖頭:「不恨。」
自從親手殺了和你一樣的女人(趙敏:ヽ(#`Д′)?┌┛〃),我對你的恨就消失了。
從他的下意識反應中,發現他的確沒有撒謊,金欣雲笑靨如花,緊緊抱著他的胳膊:「我就知道寶貝兒子向著我。」
笑容漸漸消失,金欣雲螓首低垂,低聲道:「別離開我。」
「……」
黃尚吸口氣,道:「你縱有萬般不好,終究是給了我生命的人。放心吧!我不走。」
「你發誓。」
「……我還是走吧!」
「晚了!」金欣雲緊緊抱著他,笑靨如花:「我是你媽,就算再不好也是你媽,你得給我養老送終。」
「你賺了那麼多錢,就算沒我這個兒子,也有的是人給你養老送終。」
「他們又不是我兒子。」
「……」
「有點冷了。」緊緊抱著黃尚胳膊:「先去吃火鍋,吃完帶我去洗浴中心大寶劍。」
「……正經點。」
「我很正經啊!」金欣雲眼神無辜:「泡澡按摩有什麼不對?……哦~~難道你……」
少來這套,不好使。
黃尚邁開大長腿往前走,金欣雲被帶的一個踉蹌,連忙抱緊他胳膊:「小心點,我差點摔倒。」
……我是火鍋……我是大寶劍……
從洗浴中心出來,金欣雲容光煥發,隨後叫了一輛計程車返回訂好的酒店。
金欣雲訂的是當地最好的四星級酒店,因為是一個人來的,只訂了一間普通的雙人間,此時臨近傍晚,金欣雲剛走進房間,就撲在床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還是床上舒服。」
黃尚打量了一下這個雙人間,兩張標準床,沙發、椅子、桌子、電視、衣櫃、衛生間等等一應俱全,站在全景窗前,俯瞰這座城市的風景……哪有什麼風景,無非鋼筋混凝土組成的城市,也許只有亮起的霓虹燈能點綴幾分色彩。
「訂了幾天?」拉上窗簾,黃尚問道。
「明天就回去。」金欣雲靠坐在床上,道:「羊城那邊雖然談好了,但還有很多事要做。」
「你來的倒是隨性。」黃尚看到電視柜上的礦泉水和堅果,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最近沒遇到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