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懂了。」阿玖點了點頭。
聽說有些神靈並沒有性別，是男是女都可以，只有這樣才可以普度眾生。
「菩薩真是慈悲為懷，難怪善男信女都願意拜菩薩。」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觀音菩薩總覺得阿玖這話說的有點惡意，但從字面理解，卻又挑不出毛病，很奇怪。
說話間，黃尚換了一身新衣服回來了，「讓菩薩久等了，剛才寡人又試了幾次，不會再把衣服震破了。」
觀音菩薩含笑點頭：「陛下好悟性。」
「哪裡，都是菩薩教的好。」走到沙發前坐下，黃尚問道：「剛才你們聊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問了問菩薩的性別。」阿玖微笑道：「陛下猜猜，菩薩是男是女？」
「菩薩法相眾多，哪用分什麼男女。」黃尚道：「你認為菩薩是男的那就是男的，我覺得菩薩是女的那就是女的，想那麼多幹什麼？」
「……」阿玖很是驚訝：「沒想到陛下會這麼想。」
「這有什麼想不到的，不是理所當然嗎！」黃尚道。
觀音菩薩眼含笑意，道：「阿彌陀佛，陛下果然有慧根。」
「還好。」黃尚道：「寡人雖然是修道的，但佛本是道，寡人對佛法同樣有些研究。」
「哦？」
觀音菩薩心中一動，問道：「不知陛下師承何人？」
「我師父姓林，單名一個九字。」黃尚說道。
「林九……」觀音菩薩心中默算，發現世間叫林九的有上百人，但都是些販夫走卒，沒有一個修道的。偏偏她能感受到黃尚說的是實話，這就很矛盾了。
「不知林九是哪位高人？」觀音菩薩問道。
「算不上高人，只是一個驅邪捉鬼的道士。」黃尚說道：「師父對我很好，傳授了我許多本領，只是我已經離開他一千多年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回想起當年和九叔學道的歲月，真是感慨萬千，不知不覺，都一千多年了。也不知道師父和秋生、文才現在過得怎麼樣？以後如果有機會回去，一定要去看望他們。
觀音恍然，一千多年，搞不好已經投胎轉世幾十次了，算不到也是正常。
「陛下有此機緣，亦是苹稻國百姓之幸。」觀音菩薩微笑道：「若無林九，便沒有今日的陛下，若無今日的陛下，便沒有苹稻國。陛下建立苹稻國，護佑一方百姓，實乃功德無量。」
「菩薩謬讚，寡人不敢當。」
客氣幾句，黃尚道：「實不相瞞，寡人對佛法很感興趣，不知菩薩可否指點一二？」
觀音菩薩欣然應允，和黃尚交好，本就是她來此的目的之一。
於是一連三日，黃尚都在向觀音菩薩請教佛法，連朝政都不理會了。
他在白蛇的世界中確實研究過許多年佛法，也是沒辦法，一千年太長了，不多學點東西，怎麼應付過去？再加上他有可以連接主世界網絡的手機，佛經、視頻、白話講解等不停地看，就算是一頭豬都有點佛性了，更何況是他。
問出來的問題相當尖銳。
佛法當中本就有很多難以自圓其說的矛盾說法，這和儒學當中許多自相矛盾的說法一樣，所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外如是。
面對黃尚一連串自相矛盾的佛門說法，觀音菩薩也是答的心裡冒汗，本以為舌燦如蓮可以應付過去，沒想到黃尚根本不吃這套，硬是要觀音菩薩給出正確的說法。
哪有正確的說法，宗教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唯心主義，你怎麼說都有理，但就因為怎麼說都有理，反而成了怎麼說都沒理。
這東西，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斤斤計較，非要一個正確答案，你這不是請教佛法，而是問數學題的解法。
「阿彌陀佛，陛下莫要執迷。」
觀音菩薩有點煩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菩薩說的是，但如果一切都是夢幻泡影，那我們的存在是真實的嗎？是不是像泡影一樣，一戳就破？那我們還努力幹什麼？不是毫無意義？」黃尚隨口追問。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觀音菩薩道：「陛下在花中，看到的便是花中世界，陛下跳出花中，看到的便是花外世界，大千世界，又如何看的盡？唯有跳出其中，才能窺得一二，這便是世間萬物渴望修行的原因。」
「菩薩是要寡人努力修行，終有一日能跳出這大千世界，一窺宇宙真相？」黃尚問道。
「貧僧不知陛下能否看到，但以貧僧所知，這是目前唯一得到證實的方法。」觀音菩薩輕聲道：「陛下有慧根，若轉修佛法，未來定有一尊佛位。」
黃尚頓了一下，道：「佛本是道，修佛修道都一樣，再說寡人已經修道千年，不忍棄之，還請菩薩諒解。」
觀音菩薩微笑道：「無妨，我沙門廣開方便之門，只要心中有佛，修什麼並不重要。」
「原來菩薩是來度化寡人的。」黃尚笑了：「不知菩薩能給寡人什麼好處？」
「阿彌陀佛，西天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有經書三藏……」
「……」
聽著觀音菩薩舌燦蓮花的說著西天取經的好處，黃尚默默喝口茶，等她說完，問道：「菩薩是要寡人去西天取經？」
觀音菩薩含笑搖頭：「陛下乃是一國之君，豈可輕動？只是不久將來，會有一取經人途經此地，待取經歸來之後，若能在苹稻國推廣佛法三藏，便能保苹稻國萬世太平。對陛下這等明君，豈不是天大的好處？」
「的確是天大的好處。」黃尚點點頭，道：「可是寡人壽命悠長，足以保得境內萬年太平，且以佛法感人，不如以法律規範百姓的行為舉止，讓他們明白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這才是治國之道。若只憑佛法就能保萬世太平……菩薩，西牛賀洲可有萬世太平的國家？」
「……阿彌陀佛。」
觀音菩薩故作平靜，道：「以惡法規範百姓，只會讓百姓口服心暴戾，但佛法卻可以讓百姓心服口服，其中區別，陛下應該清楚。」
「導人向善當然好，但人性本惡，還是以惡制惡最有效。不信的話，菩薩可以隨便找一個國家，讓他們個個誦經念佛，看看那個國家會不會有戰亂發生？」
「阿彌陀佛。」觀音菩薩心思電轉，道：「陛下又如何證明惡法可以讓天下太平？」
「寡人的苹稻國就是最好的證明。」黃尚說道：「菩薩如果觀察過苹稻國，便知寡人並未信口開河。寡人就是動用了所謂的惡法，讓人人知曉行惡的代價，才讓他們不敢作惡。如今苹稻國境內安樂祥和，百姓安居樂業，即便有一些小風波，也能很快過去，這不是比人人吃齋念佛強多了？」
「阿彌陀佛。」
觀音菩薩沒想到碰到了黃尚的強項，治國理政，他好像真的很拿手，搞得她只能念幾句我佛慈悲，不敢再碰這方面的話題。
「以貧僧觀之，苹稻國境內百姓都可吃飽穿暖，但飽暖之後若精神空虛，也不過是如牲畜一般罷了。」
觀音菩薩正要說『我佛門佛法三藏可以擔此重任』的時候，卻見黃尚點了點頭：「菩薩說的是，所以寡人打算搜集世間百家學說，整理之後印刷成冊，讓境內百姓自行選擇觀看，有了思想，人便不再是空殼一般的牲畜，思想的碰撞，能誕生更多的精華，到時寡人會繼續將這些精華整理成冊，刊印天下。如此一來，百姓有思想，人人皆可為聖。」
「……」
觀音菩薩目瞪口呆，覺得這天快聊不下去了。
「印刷成冊需要大量紙張……」
「所以寡人已經設立了一家大型造紙廠，還改善了印刷術，足以承載萬世文華，到時印刷成冊，寡人會送給菩薩一套，以便菩薩品鑑。」黃尚道。
「……」
觀音菩薩深吸一口氣，道：「陛下果真雄才大略，堪比人皇。」
「哪裡，只是比一般人多了解一些東西，不算什麼。」黃尚很謙虛，謙虛的讓觀音菩薩覺得虛偽。
這天也聊不下去了，好在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知道黃尚是個思想上的跳跳蟲，很難被佛門感化，所以想收服是不可能了，接下來就是把她觀察到的情報告訴如來佛祖，儘量促成佛門和苹稻國的友好關係，興許未來某一天，西方的極樂世界會搬到平稻國也說不定。
其實西牛賀洲妖魔遍地，人煙稀少，佛門都快混不下去了，這才想著佛法東傳，轉移陣地。
如果黃尚知道這一點的話，按照『歷史』的脈絡，佛門的確會在佛法東傳之後，漸漸『離開』西方世界，然後在東方生根發芽，碩果遍地。
從各種現代了解的情報來看，佛門從一開始策劃佛法東傳，到後來離開西方，在東方紮根，無疑是一次成功的遷移案例，謀劃深遠。
只可惜現在黃尚並不知道這些情報，吃了情報不對稱的虧，不然他肯定會好好規劃一下，怎麼從佛門身上剝一層皮？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