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咵嚓!」
黃麒英面沉似水,猛然將手裡的茶杯摔了個粉碎。
黃飛鴻「撲通」一聲,慌忙跪了下來。
「爹,我知錯了。」
「知錯?知錯了又能怎麼樣呢?
我問你,這麼霸道的武功,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黃麒英已經看過了裝藥材的木箱。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那上邊的缺口絕非是尋常武功所能造成的。
「這……」黃飛鴻猶豫著不肯開口。
「說。」黃麒英見狀,怒火更盛,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師父,武功是我教給飛鴻的,您要罰就罰我吧。」
任以誠跪來到黃飛鴻身旁,也跪了下來。
「好好好!」
黃麒英看著兩人,氣急敗壞道:「你們一個個的翅膀都硬了是吧,?
你們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爹,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
黃飛鴻急道:「爹,這不關誠哥的事,是我求他教我的。
人也是被我弄傷的,您要罰就罰我一個人,我一力承擔。」
黃麒英怒極反笑。
「承擔?鬼腳七已經被你給毀了容,你承擔得起嗎?」
「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黃飛鴻愧疚道。
「好了,不要再說了」
黃麒英打斷道:「你生性不羈,衝動好強。」
說著,他又指著任以誠,道:「還有你,未經我允許,私自傳授飛鴻武功。
現在,我就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發下重誓。
從今天起,絕不再傳授你們一招半式武功。」
吳嫻聞言,趕忙勸道:「相公,這處罰是不是太重了?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是啊,麒英。」
十三姨接口道:「他們這也是無心之失,並無傷人之意,你又何必……」
黃麒英冷哼道:「你們兩個不用再費心思替他們求情了,我意已決。」
說完,他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十三姨嘆了口氣,兩手一攤,無奈道:「麒英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也幫不了你們了。」
吳嫻則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安慰道:「你們別擔心,沒事兒的。
等他氣消了,我再去勸勸他,都別跪著了,先起來吧。」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繼續跪在那裡。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黑了。
兩人已經跪了大半天,依舊不願起來。
「誠哥,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說什麼傻話,武功是我教給你的,受罰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
「要是我當時不去逞這個強就好了,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最開始不教你武功,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可是……」
「好啦,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
咱們兄弟兩個,有錯就一起認,有罰就一起受。
犯了錯誤,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書房裡。
黃麒英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相公,你就不能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嗎?」
吳嫻端著茶杯走了進來。
黃麒英接過了茶杯,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也想給他們機會,可是想想鬼腳七受的那些傷。
我若就此姑息了事,實在是心中有愧啊。」
「知錯能改不就好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記住這次的教訓。
更何況,鬼腳七的傷,阿誠又不是治不好。」
十三姨也走了進來。
黃麒英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絕不再教他們一招半式的武功,這話可是我親口說的。」
十三姨道:「你曾經說過,他們兩個都是難得一見,練武的好材料。
難道你忍心看他們的天賦,就這麼白白浪費了嗎?」
黃麒英聞言,不由一陣默然。
「他們兩個現在還在大廳里思過,長跪不起。
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考慮的好。」
說完,十三姨便拉著吳嫻一起離開了書房。
獨留黃麒英一人,皺眉沉思。
。。。。。。。。。
時間流逝。
眨眼間,夜幕散去,朝陽初升。
大廳里。
兩人從白天跪到黑夜,又從黑夜跪到了白天。
任以誠還好,有那心法的支撐下,尚還堅持的住。
但黃飛鴻此刻卻已搖搖欲墜,只是在咬牙強撐。
任以誠倒是想將這心法也教給黃飛鴻。
但是這心法委實太過艱深晦澀,他雖然有心卻是無力,根本無從教起。
就在黃飛鴻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黃麒英再次來到了兩人面前。
「你們都起來吧。」
十三姨和吳嫻連忙過來,將兩人攙扶了起來。
「爹,這麼說您是原諒我們了?」
黃麒英搖了搖頭,正色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麼能夠收回呢?
而且,這次你們闖下了這麼大的禍。
險些鬧出了人命,寶芝林從此再也容不下你們了。」
任以誠聞言,臉色頓時大變,慌張道:「師父,難道您要逐我出師門?」
「爹,不要啊,千萬不要把我趕出家門啊。」
黃飛鴻登時又驚慌失措跪了下來。
黃麒英肅然道:「我已經決定了,我要把你們送到少林寺去。
倘若你們不能改過自新,學有所成,那就休想再踏進這個家門半步。」
聞聽此言,任以誠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去少林寺總好過被逐出師門的好。
。。。。。。。。。
郊外。
任以誠站在鬼腳七的家門口。
他是來送治療臉傷的藥膏的,但是鬼腳七兄妹似乎都不在家。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轉身離去。
。。。。。。。。。
下午,茶館裡。
任以誠和黃飛鴻,將林世榮和梁寬約了出來,準備跟他們告別。
「什麼?」林世榮訝然道:「你們要去少林寺學武?」
黃飛鴻點了點頭,道:「再過兩天就要出發了。」
梁寬不舍道:「我才剛跟你們成為莫逆之交,結果你們卻要離開了。」
任以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只是暫時分別而已,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
「走吧走吧。」
林世榮悶悶不樂道:「你們都走吧,留下我一個人在廣州悶死算了。」
「誒?」黃飛鴻笑道:「你不是還有小倩嗎?」
林世榮沮喪道:「小倩也不會回來了。
我聽人說她娘得罪了金龍幫幫主,所以才帶著她連夜逃走的。」
說完,他嘆了口氣,忽然又道:「友情愛情兩失意,我倒不如陪你們一起去少林寺算了。」
任以誠道:「這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多個熟人多個伴兒。
到時候,在少林寺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梁寬皺眉道:「世榮也走了,那豈不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黃飛鴻道:「你也一起來啊,咱們是好兄弟,你怎麼能缺席呢?」
梁寬為難道:「我當然是想陪你們一起去了,可就怕我爹他不同意。」
「放心,我有辦法。」
任以誠嘴角微揚,挑眉道:「只要你跟你爹說,飛鴻也去,保證他二話不說,立刻就會答應你。」
「好主意啊!」
梁寬嘿嘿一笑,拍手稱讚道:「這麼一來,只怕我不想去都不行了。」
「你們也帶我一起去吧。」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突然湊了過來。
四人登時被嚇了一跳。
「咦!」林世榮看了看那個乞丐,詫異道:「這不是牙擦蘇嗎?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唉,一言難盡啊!」
牙擦蘇慘然道:「洋人當我是中國人,中國人又當我是假洋鬼子。
找不到工作,饑寒交迫,居無定所,你們就帶我一起去少林寺吧。
我在廣州就你們這幾個朋友了,你們要是不幫我,就沒人能幫我了。」
黃飛鴻思忖道:「這個應該沒問題的。
畢竟上次救人的時候,也有你一份功勞。
我回去跟我爹說一下就好了。」
「太好了!」牙擦蘇感激道:「大恩大德,他日定當雙倍奉還!」
。。。。。。。。。
十里亭前,湖光粼粼。
林世榮正和他爹依依惜別。
一旁。
黃麒英負手於背,沉聲叮囑道:「飛鴻,阿誠,我這次送你們上少林,是為了懲罰你們。
到了那裡以後,你們一定要好好做人,努力練功,切不可再惹出什麼禍端來。」
任以誠道:「師父,您放心吧。
少林寺戒律嚴明,我們會好好在那裡修身養性的。」
黃飛鴻也道:「爹,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學好少林武功。」
「很好。」黃麒英點了點頭,滿意道:「既然你們能明白我的苦心,那就最好不過了。」
說完,他又拿出了一封信,交待道:「這是我寫給少林方丈的,記得到了少林寺以後交給他,他會照顧你們的。」
就在這時。
梁威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寬兒,爹這裡也有封信是交給少林方丈的,他也會照顧你的。」
話音未落,就見他們一家三口騎著馬,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黃飛鴻和林世榮,當即開心的迎了上去。
任以誠見狀,微微一笑,計劃通!
「啊誠,這裡有我和啊梅給你們做的一些白糖糕和桂花糕,拿著路上吃吧。」
艷紅和李梅將手裡的包袱遞給了任以誠。
如今李梅已經徹底恢復正常,一直跟艷紅住在一起。
艷紅也離開了醉月樓,兩人準備一起做點小生意,以謀生計。
任以誠接過包袱,微笑道:「這次過後,只怕要很久都吃不到你做的點心了。」
艷紅聞言,嫣然一笑,替他整了整衣服。
「路上多保重,等你回來,姐一定再給你做。」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任以誠四人翻身上馬,準備出發。
「阿誠,你年紀最大,記得路上一定要照顧好他們幾個。」
最後,黃麒英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
「我會的。」任以誠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飛鴻,世榮,阿寬,咱們出發。」
四人相視一笑,策馬啟程。
剛走沒多遠,牙擦蘇提著行李,著急忙慌的飛奔而來。
「你們等等我,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