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
聽到動靜的黃飛鴻和梁威,慌忙從戲台下鑽了出來。
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兩人一時間均是有些不敢置信。
「飛鴻,沒事吧?」任以誠關心道。
黃飛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恙。
吳嫻卻不放心兒子,拉著黃飛鴻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見他確實沒事,才徹底放下心來。
「相公,傷著沒有?」梁威的夫人這時也走了過來,同樣是一臉擔憂。
梁威搖了搖頭,看著四周,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師母,飛鴻,先幫忙救人吧。」
任以誠邁步向最近的一個傷者走了過去,這人此時正被幾根大腿粗的橫樑壓在下邊,動彈不得。
三人合力移開了橫樑。
只見這人左臂嚴重扭曲,顯然臂骨已經徹底斷裂,正自哀嚎不已。
任以誠見狀,不由眉頭緊皺,眼下憑他們三人的本事,根本幫不了這個人。
「嗯?」就在任以誠束手無策之際,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一段記憶。
一段有關接筋續骨的手法的記憶。
在這段莫名記憶的驅使下,任以誠的手,下意識的放在了傷者骨折的手臂上。
接著,他猛然發現,在這一觸之下,傷者骨骼斷裂的情況,竟然在他的腦海中,纖毫畢現的反映了出來。
隨後,就見他抬起傷者的左臂,猛地一捋一推。
伴隨「咔咔」兩聲骨響,扭曲的手臂竟就這麼被他給正了過來。
與此同時,傷者的哀嚎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咦?不疼了。」
傷者驚訝的看了任以誠一眼,他發現自己手臂上的疼痛竟然減輕了許多。
黃飛鴻母子見狀,不由面面相覷,眼神中更是充滿了不可思議。
「好厲害的接骨手法,都快趕上我爹了。」黃飛鴻一邊讚嘆著,一邊找了兩片木板和布條給任以誠遞了過去。
從小在寶芝林耳濡目染,斷骨固定這種常識他還是有的。
「飛鴻,來幫我。」任以誠暫時已顧不得腦袋裡突然冒出來的記憶,轉身又扶起了另外一個傷者。
一個、兩個、三個···
在治療傷者的同時,他的接骨的手法也愈來愈熟練。
「阿嫻,你沒事吧?」黃麒英的聲音傳來,他接到消息後,一路飛奔的就趕了過來。
「相公,你總算是來了。」吳嫻看到黃麒英後,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黃麒英看了看四周,又問道:「飛鴻和阿誠呢?」
吳嫻指著不遠處,道:「飛鴻在幫阿誠救人呢。」
黃麒英順勢將目光移了過去,看著正在幫人療傷的任以誠,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喃喃道:「好精妙的接骨手法。」
「黃師傅,快來救救我家娘子。」
一個衣著不凡的中年男子突然大聲哭喊了起來,在他的身前正躺著一個年輕少婦,昏迷不醒。
黃麒英急忙走過去,在探過頸動脈和鼻息後,神色登時變得凝重起來。
「怎麼樣啊?」吳嫻問道。
黃麒英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生命有的時候就是這麼脆弱,說沒就沒了。
「娘子,你好命苦啊!」
那中年男子此時已徹底慌了神,一邊哭喊著,一邊拼命地搖晃著他妻子的身體。
就在這時。
一個身穿洋服的青年,突然提著一個箱子來到了那少婦身前。
只見他從箱子裡拿出聽診器,直接就向少婦的胸口按去。
但有道是男女授受不親。
禮法當前,中年人當然不會讓一個陌生男子,去觸碰自己妻子的身體。
「我是醫生。」洋服青年肅聲道。
黃麒英這時也勸道:「大家不要亂,救人要緊。」
眾人見廣州最有名的大夫都已發話了,心中雖然仍有質疑,卻也不再多做阻攔。
洋服青年先給少婦注射了一針藥物,然後雙手按在少婦的胸口,做起了心肺復甦。
接著,他又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捏住了少婦的鼻子,掰開了少婦的嘴,往裡吹氣。
如此超越禮法的行為,讓圍觀的眾人頓時臉色一紅,羞臊不已。
而本在沉思自己腦中記憶究竟從何而來的任以誠,見此情形卻不由一愣。
這位疑似洋醫生的救人方法,竟又讓他生出了那種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在他暗自困惑之際,這位洋醫生也停止了他的動作。
隨後,只聞「嚶嚀」一聲。
那少婦已緩緩睜開雙眼,甦醒了過來。
「娘子,你可真是遇到活神仙了。」中年人連忙扶起了自己的妻子,欣喜萬分。
圍觀的眾人,此刻亦是震驚不已。
霎時間,掌聲四起。
在他們看來,這洋醫生的醫術之高明,已然和起死回生無異。
洋醫生微微一笑,在眾人的掌聲中,收拾起自己的藥箱,起身離去。
「這位兄台,還請留步。」黃麒英乍見如此新奇的醫術,見獵心喜之下,急忙出言挽留。
洋醫生看了看黃麒英,詫異道:「請問有何見教?」
黃麒英抱拳道:「在下寶芝林黃麒英,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洋醫生聞言一喜,欣然回禮道:「原來是黃師傅,久仰久仰。在下葉世軒。」
。。。。。。。。。
寶芝林。
「嘶!誠哥,輕點,輕點···」黃飛鴻的痛呼聲連連響起。
任以誠正在幫他處理腳上的傷勢。
梁威打在他腳底的那一拳,力道屬實不弱。
「飛鴻啊,你的傷怎麼會變得這麼嚴重?」吳嫻看著兒子那已經腫成豬蹄子的腳,一臉心疼的說道。
黃飛鴻一臉抱怨道:「如果爹早將他的絕學傳給我,我又怎麼會被那個梁威欺負。
今天要不是我身手靈活,恐怕早就死在他槍下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任以誠一邊給黃飛鴻上藥,一邊打趣道:「要是讓師傅聽到了,小心他以後再也不傳你武功。」
「我說的是事實嘛。」黃飛鴻卻是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道。
「噓,別說了,你爹回來了。」吳嫻突然指了指門外的方向。
只見黃麒英全神貫注,連說帶比劃的走了過來,看他嘴裡念念有詞的模樣,似乎是正在思考著什麼。
吳嫻見狀,連忙過去打了個招呼,準備試探一下黃麒英的心情。
所幸,黃麒英似乎心情還不錯,只是訓斥了兩句,就放過了黃飛鴻。
黃麒英端著茶杯,想起適才和葉世軒的一番交流,不禁有些感慨道:「阿嫻,今天在戲園裡救人的那個青年男子,原來他是個西醫,沒想到這西方的醫術,竟然是如此之玄妙。」
說完,他忽然又道:「你們知道他救人的方法叫什麼嗎?」
「人工呼吸。」任以誠聞言,下意識的便搭了一句。
「咦!」黃麒英詫異的看了看任以誠,問道:「阿誠,莫非你也懂這西方的醫學?」
任以誠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這四個字。」
黃飛鴻忽然道:「說不定你失憶之前也是個醫生,所以剛才你才會有辦法救治那些村民。」
「飛鴻說的有道理。」黃麒英點了點頭,又問道:「阿誠,你還記得那些醫術是誰教你的嗎?」
任以誠再次搖了搖頭,道:「那些記憶來的莫名其妙,我半點兒印象都沒有。」
黃麒英聞言,沉思了片刻,然後道:「依我看,可能是那些村民的傷勢,牽動了你被遺忘的記憶,所以才導致了這種情況發生。」
說到這裡,他突然笑了起來,看著任以誠道:「阿誠,你願不願意跟我學習醫術?這樣說不定對你恢復記憶有所幫助。」
任以誠先是一愣,隨即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
「弟子拜見師父。」
師傅、師父,雖是一字之差,卻是天淵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