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校場後。
任以誠攜著林詩音,身法不停,一路疾奔。
直到五里之外,他才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不得不停,因為前邊的路被人擋住了。
來人站在路中央,一襲白衣勝雪,長身玉立,風度翩翩,俊美不凡。
尤其是他那一雙眼睛,竟仿佛是碧綠色的。
猶如被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柔而靈活。
又好似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表哥!」
一見來人,林詩音登時又驚又喜,急忙掙脫了任以誠的手臂。
可奈何她的身體仍處於虛弱之中,沒人扶持根本站立不穩。
她只覺腳下一軟,身子當即又歪到了任以誠的身上。
從小到大,她從未曾和陌生的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更何況,還是當著她心愛的表哥的面。
這讓她不禁有些羞憤難當,臉色再次變得通紅。
任以誠讚嘆道:「閣下好高明的輕功,不比你名震江湖的飛刀慢。」
能被林詩音稱呼為表哥的人,其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正是傳說中的小李飛刀——李尋歡。
任以誠其實早就知道身後有人,從校場出來的時候就知道。
經過數次龍捲風的磨鍊,他自認輕功不差。
可沒想到,最後竟還是慢了李尋歡一籌,讓對方跑到了自己的前頭。
李尋歡道:「任兄過獎了,若非你帶著表妹,我未必能追的上你。」
之前,那扶桑浪人在耀武揚威的時候,李尋歡也已趕到了校場。
他本欲出手救人,卻被任以誠給搶先了一步。
李尋歡久經江湖,自問見識不淺,卻從未聽過『漂萍無跡』的名號。
既然摸不清對方是敵是友,李尋歡索性便決定暫時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就算任以誠真的別有居心,一個人也總比一群人好對付。
直至任以誠在離開前,使出了那強絕的一刀。
李尋歡這才終於意識到,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其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遠非校場中的那些酒囊飯袋可以比擬。
待到任以誠帶著林詩音離開,李尋歡便一路緊隨其後。
他其實也早就知道,自己被對方發現了。
在追逐的同時,兩人就這麼心照不宣的較量起了輕功。
終究,對方因為帶著林詩音,速度受到了些許影響,被自己追了上來。
「任兄,不論你出於何種目的,都請你將表妹交還於我。
否則……就休怪李尋歡飛刀無情。」
說話間,他的右手指間已多出了一柄飛刀。
一柄七寸長,薄似柳葉的飛刀。
霎時間。
任以誠心中警鈴大作。
他感受到了威脅,致命的威脅,逍遙王也不曾給予的威脅。
那感覺,就仿佛是被什麼兇猛巨獸給盯上了一般。
下意識的。
任以誠的手中已再次握住了爭鋒。
同時,靈龜養志的心法也被他催運到了極致。
心神晉入至靜至極之境,極度凝聚。
面前之人叫李尋歡,任以誠不敢有絲毫大意。
小李飛刀的威力,也無需多言。
若然擋不住,那自己就只能等著蛻變重生了。
「等等,表哥,我想……這位任公子並無歹意。」
間不容髮之際,林詩音突然開口,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阻止這兩人。
在林詩音的心裡,表哥的飛刀從來都是天下無敵。
可她同樣也知道,任以誠的武功亦是非同小可。
校場中的那一刀,就是從她眼前揮出的,沒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
這兩人一旦動手,縱然表哥能贏,也必然是慘勝的結局。
倘若這時百曉生那些人追過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表妹,你確定?」李尋歡皺眉道。
林詩音點了點頭,斷然道:「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不是壞人。」
從一開始她就注意到,任以誠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明澄澈,與其他人截然不同。
而自己除了這張臉,其他就再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除非……
她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可能,但很快又被她否定。
只因那件事實在太過隱秘,除了她自己,絕然不可能被旁人知曉。
李尋歡聞言,指間刀光隱去,將信將疑的打量起了任以誠。
危機感散去。
任以誠也隨之收起了爭鋒,並將林詩音送到了李尋歡身旁。
想到她適才所講的理由,任以誠的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絲苦笑。
自家人知自家事。
雖然自己確實對林詩音沒那方面的意思,但真正讓自己心如止水的,實則另有原因。
因為白比丘的記憶,自己如今心魔作祟。
對於女人,就算美麗如林詩音,自己也是半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當然,對於男人也是一樣。
李尋歡在確認過林詩音無恙後,拱手歉然道:「任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請見諒。」
「無妨!」
任以誠洒然道:「李兄不過是救人心切,無需掛懷。
況且,我若是有林姑娘這般美貌動人的表妹,只怕比你還著急。」
「公子說笑了。」
林詩音赧然一笑,隨即又嘆了口氣,感慨道:「我魔刀門慘遭武林各派圍攻,被滿門滅絕。
江湖之大,竟無一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唯有公子你仗義出手,小女子實在感激不盡。」
任以誠哂笑道:「我本來只是去湊個熱鬧。
沒想到,卻見識到了諸葛神君那一票鼠輩的小人嘴臉。
任某生平最討厭的,便是這種道貌岸然的傢伙。
他們要害的多半都是好人,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林詩音莞爾道:「任公子真乃性情中人,詩音佩服。」
「未知任兄接下來有何打算?」李尋歡問道。
任以誠挑眉道:「無所謂,我四海為家,走到哪裡算哪裡。」
李尋歡欣然道:「既是如此,任兄若不嫌棄的話,可隨我到舍下小住幾日。
一來,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二來,任兄為救詩音已經得罪了武林各大門派。
你雖然武功高強,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若你因此而出現什麼差池,李某此生再難心安。」
任以誠聞言,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他記得李尋歡的家裡,貌似還有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