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漫天,氣流急旋。
任以誠借風而起,在半空中陡然長刀一揮,使出了『狼嘯萬里』。
刀光閃爍間,他人刀合一,猶如一道閃電般,劈開風壁,闖入了風眼當中。
然而。
裡面的情況,卻大出任以誠的預料。
風眼中雖然平靜,但周遭的風速卻比外邊更加急勁。
強烈的氣流,好似一道道利刃,比之他的刀氣還要鋒利三分。
顧不上驚駭。
任以誠強攝心神,連忙撐開護體真氣,卻見眼前血珠飛濺,身上也隱隱有痛感傳來。
原來,就在這瞬息之間,他不但衣衫被撕破,臉上和手上更被割出了許多細小的傷口。
這一刻。
任以誠深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千刀萬剮,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天威難測。
電視劇和現實,到底還是有所區別。
要不然,在功力相當的情況下,沒理由易天行可以在龍捲風中來去自如,而自己卻辦不到。
不過,這同時也激發了任以誠的戰意。
一聲狂喝中,任以誠體內八大竅穴劇振,將功力催至極限,運轉輪迴劫,以螺旋氣場引動周遭氣流。
緊接著。
只見他手中刀鋒一橫,使出『蒼河星轉』,化出一道巨大的刀氣龍捲,在風眼中反向旋轉起來。
隱約間,龍捲風的移動速度竟似有所減緩。
而任以誠的真氣,也在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宣洩而出。
與此同時。
任以誠住的那間屋子,房頂門窗都已經被掀飛。
只剩下殘垣斷壁,以及趙玉兒和阿圖藏身的地洞。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這怎麼可能?」
看著龍捲風中任以誠那模糊的身影,阿圖已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趙玉兒則一言不發,但任以誠那霸氣如天神降臨一般的英姿,已深深的刻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一顆芳心更忍不住的怦然而動,愈發的難以自拔。
趙玉兒暗忖:「這樣的男人,自己絕對不能錯過。」
念及至此,她的心中冒出了一個無比大膽的想法。
只見她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隨即咬了咬牙,把心一橫,起身向地洞外爬去。
阿圖連忙一把將她抓住,阻攔道:「玉兒,你不要命了!」
「不要你管,任大哥太危險了,我得去幫他。」
趙玉兒直接甩開了阿圖的手,毫不猶豫的爬出了地洞。
但此時,龍捲風尚未走遠,風力依舊強勁。
她剛到門口的位置,便被一股強大力道給卷飛了出去。
「玉兒——」阿圖大驚失色。
趙玉兒身在半空,隨風擺盪,不斷尖叫著大聲呼救。
「任大哥,救我,救我……」
風眼中。
任以誠在施展刀法的同時,運轉靈龜養志心法,將心神晉入至靜至極的空明之境。
正在全力感悟著龍捲風的意境神髓。
忽然。
趙玉兒驚慌失措的聲音隱隱傳入耳中。
他心神一分,感悟頓時便被打斷。
眼見趙玉兒命在頃刻,任以誠當即刀鋒一轉,劈開風壁,閃身而出,一把將其抓住。
熟料。
正當他想帶著趙玉兒從龍捲風中掙脫的時候,卻忽覺體內一陣空虛,功力難繼。
他這才發現,自己在風眼中這短短片刻的時間裡,一身真氣,包括蛻變大法在內,竟已在不知不覺間,消耗見底。
「抱緊我。」
任以誠死死的抓著趙玉兒,心中暗道完蛋。
現在他體內殘存的功力根本不足以脫困。
為今之計,只有盡力護住自己兩人,隨風而去了。
至於被帶到哪裡,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片刻後。
龍捲風遠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阿圖灰頭土臉的從地洞中爬出。
「玉兒,任少俠……」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將附近找了個遍,卻始終不見兩人的蹤影。
。。。。。。。。。
夜晚。
風過天晴,明月高懸。
沙漠深處的一個山洞外,任以誠正在打坐運功,恢復功力。
山洞裡邊,趙玉兒從昏迷中,緩緩甦醒了過來。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讓她的心裡不禁有些發慌。
但很快,趙玉兒又鎮靜了下來。
因為,她摸到自己的身上,正蓋著一件袍子。
雖然她看不見,但是卻聞到上面有股熟悉的味道,跟任以誠身上的一模一樣。
在幫任以誠洗衣服的時候,她已經聞到過很多次了。
那是一種獨特的味道,像是香味,又仿佛不太像。
有時,趙玉兒也會疑惑。
為什麼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跟自己遇到的其他男人,完全不一樣?
她卻不知,這正是蛻變大法的作用。
任以誠練的是最原始版本的蛻變大法,旨在聚化天地靈氣,讓身體得到完美進化,從而達到長身不老的目的。
雖然,這門武功並不適合人族之身修煉。
但隨著任以誠的功力日漸高深,他的身體也在一步一步得到改善,逐漸向完美的程度接近。
趙玉兒站起身來,扶著山壁,摸索著向洞外走去。
當看到坐在洞外的任以誠後,她徹底的放下了心來。
一想到此刻只有自己和對方兩人,趙玉兒心道:「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豈不正是天賜良機。」
「既然醒了,就來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聽到腳步聲,任以誠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神光隱現,功力已經恢復了一部分。
「任大哥,你受傷了!」
趙玉兒看著任以誠臉上的傷痕,言語間充滿了關心。
「無妨。」
任以誠搖頭道:「一點兒皮肉傷,很快就沒事了。」
趙玉兒「嗯」了一聲,隨後借著月光,打量起了四周。
只見在山洞前的不遠處,有一汪不大的湖泊,明鏡般的水面上,清晰的映照著月亮的倒影。
「任大哥,我知道這是哪裡了,這是月亮湖。」
趙玉兒突然一臉興奮的說道。
「哦。」
任以誠沒有多言,只是靜靜的等待著趙玉兒的下文。
「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一對情侶,他們相愛但是無法結合,便雙雙在這裡殉情而死。
在臨死前,他們就許願,希望天下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以後,只要有人來到這月亮湖,誠心的許願祈禱,便可以和心上人,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而這個時候,水面上就會出現這對情侶的倒影。」
說完,趙玉兒的臉上,已滿是嚮往的神色。
任以誠聞言,暗自撇了撇嘴,心道:「忽悠,接著忽悠,你以為我是易繼風那個傻小子。」
「不行,難得能遇到,我一定要過去試試。」
趙玉兒說著,便向湖邊跑去。
不多時,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任大哥,你快過來看。」
任以誠無奈的笑了笑,起身走了過去。
「怎麼了?」
趙玉兒指著湖面,激動道:「你看,我們的影子。」
任以誠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趙玉兒見他神色有異,不由問道:「怎麼了,你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嗎?」
任以誠沒好氣道:「姑娘,你是不是被龍捲風吹傻了?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我在地上撒泡尿,同樣也是這個效果,好吧。」
趙玉兒道:「人家常說,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難道,任大哥你一點都不嚮往嗎?」
「錯。」
任以誠道:「你記住,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
假設,如果我現在可以因為愛情接受你。
那總有一天,我也可以因為愛情而拋棄你。」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不要胡思亂想了。
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找回去的路。」
說完,他便率先邁步,向山洞走去。
趙玉兒看著任以誠的背影,氣鼓鼓的跺了跺腳,嘟囔道:「哼,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回到山洞前。
趙玉兒卻並未急著進去休息,而是在任以誠身旁坐了下來。
「趙姑娘,你在地洞裡待待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被風吹走?」
任以誠冷不丁問道。
「風太大了嘛。」
趙玉兒螓首低垂,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任以誠道:「可阿圖是跟你一起的,他怎麼沒事?」
「那個……」
趙玉兒神色一怔,旋即有些支支吾吾道:「人家畢竟是女孩子,身體比較輕。」
任以誠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再問,只會令對方徒增尷尬與難堪。
「對了,任大哥,你來大漠要找的到底是什麼人?」
趙玉兒突然問道。
任以誠也不隱瞞,直言道:「是大宋欽宗皇帝的公主。
多年前,金人入侵時,她在被人帶著逃亡時,不幸遇難,以致流落在外。
如今朝廷奸臣當道,需要藉助這位公主的名義,扳倒奸臣,收復河山。」
「原來如此。」
趙玉兒點了點頭,隨即秀眉微蹙,沉思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突然想起,我娘從前好像跟我說過有關皇宮裡的事情。
我還一直奇怪,我娘久居大漠,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現在看來,她說不定跟你要找的人有關。」
任以誠玩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你豈不就是我要找的小公主。」
說到這裡,他猛地心神一震,這其實也未必不可以……
趙玉兒莞爾道:「任大哥,你就別說笑了。
我自己的身世,我再清楚不過了。」
任以誠呵呵一笑,催促道:「好了,趙姑娘,真的很晚了,你該進去休息了。」
「叫我玉兒。」
「好的,趙姑娘。」
聞聽此言,趙玉兒心裡登時一陣氣苦。
「你……你就非得要跟我這麼生疏嗎?
我一個女兒家,豁著臉皮不要,天天給你洗衣服送飯。
你為什麼連個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說到最後,她竟已是淚眼朦朧,泣不成聲。
任以誠見狀,頓時有些麻爪,只得使出絕招。
「承蒙趙姑娘你錯愛,但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沒關係,我不在乎。」
趙玉兒搖頭道:「只要你肯給我機會,我保證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任以誠無奈道:「你若是想去中原,我帶你去就是了。
你完全沒必要這樣委屈自己。」
「你當我趙玉兒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嗎?
對,我是想離開大漠,可這又有什麼錯?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歡你?」
忽然,她臉上又露出了悽然之色。
「是了,我這樣一個賣皮草的貧賤女子,配不上你這位武功蓋世的少年英俠。
是我痴心妄想,是我犯賤……」
聽著趙玉兒那傷心欲絕的哭聲,任以誠不由暗自叫苦。
同時,也有些疑惑。
莫非,自己真的誤會她了?
「妹妹,以後我叫你妹妹行嗎?」
這是任以誠最後的讓步。
就算自己不能一心一意的只喜歡楚楚一人。
可眼前之人,也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趙玉兒聞言,哭聲稍停,陣雨轉陰。
「妹妹就妹妹,怎麼也比趙姑娘好聽。」
任以誠嘆了一口氣,道:「這回滿意了吧?沒事了就趕緊回去休息。」
趙玉兒「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那哥哥你呢?」
任以誠激靈一下,對方這個叫法未免太過肉麻,讓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在外邊打坐,恢復功力。」
趙玉兒不再多言,轉身進了山洞。
而就在她踏進山洞的一剎那,嘴角忽地微微上揚,眼底更浮現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
趙玉兒拿起了任以誠的袍子,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上邊的味道,就像它的主人一樣,讓她為之著迷。
「妹妹?哼哼,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趙玉兒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所以在見到任以誠鬆口後,便見好就收。
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得到自己想要。
不論是人,還是前往中原的夢想。
翌日。
晨光初升之際。
任以誠周身氣流涌動,功力已然盡復,神完氣足。
感受著體內洶湧澎湃的功力,他想起在風眼裡時的情形,猛地心念一動。
他先將蛻變大法的真氣,導出丹田,護住周身各處經脈穴道。
然後,催動星辰變真氣,盡數回歸丹田,並在其中形成一道氣旋。
任以誠要讓自己的真氣,在丹田中化成一道龍捲風。
只要能夠成功,他便可以修成寇仲徐子陵那樣的螺旋真氣。
到時,自身真氣的內力,必將更上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