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邊。
紅娘猶如睡美人一般,安詳的躺在地上。
任以誠重新打了一桶水,細心的幫她把嘴邊的血跡擦乾淨。
美人芳魂雖逝,但該有的排面還是要有的。
在附近找了個避風的地方,任以誠將紅娘安葬了下去。
從此陪伴她的,就只有這廣闊天地中的無盡風沙。
隨後。
任以誠又找了一塊兒足夠重的石頭,給她立了一個碑。
上書紅娘之墓。
為了防止紅娘的屍體被野獸挖出來吃掉,任以誠在刻字的時候,還特地留下了一道刀意,用以震懾。
若非紅娘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她其實並不是非死不可的。
「願你來生,可以做一個幸福的女人。」
任以誠輕輕拍了拍墓碑,言罷轉身離去。
。。。。。。。。。
沙海連天。
一眼望不到邊際。
天地之間,一片寂寥!
唯一能作伴的,就只有不時而來的狂風和大雨。
但是,它們卻一點兒也不友好!
而比狂風大雨更加不友好的,還有那些打家劫舍,視人命如草芥的馬匪。
他們的存在,比風雨更加讓人感到絕望。
一旦遇到,便再無生還的可能。
胡人居住地的邊界處。
一行十餘人的皮草商,很不幸的遇到了馬匪的劫持。
馬匪的刀,在烈日的照耀下,不斷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晃的這些皮草商們驚慌不已,一顆心沉沉的墜了下去。
「勸你們最好老實點兒,這樣老子還能給你們留個全屍。」
馬匪頭子坐在馬背上,刀鋒斜指,一臉蠻橫道。
「既然左右都活不成,那我拼死也要咬你一塊肉下來,有本事的就放馬過來。」
說話之人,是商隊裡唯一的一名女子。
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性格卻是完全相反。
「好個潑辣的小妞兒,你說的沒錯,遇到了我們,你們是必死無疑。
不過,這死也分很多種,有痛快的,也有痛苦的。
看你這小妞兒雖然長相差了點兒,但也將就著能用。
你放心,我們一定把你留到最後,讓兄弟們挨個伺候你一遍,再送你上路。」
聽到最後這句話,其餘的馬匪瞬間鬨笑了起來。
他們污言穢語的調戲著那名女子的同時,更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來回打量著。
就像是看見了獵物的禽獸。
「欺人太甚!」
女子被氣的火冒三丈,胸口不斷起伏著。
「哈哈哈……」
馬匪頭子猖狂的大笑著,無比囂張道:「老子人馬比你多,拳頭比你大,刀子也比你快,就是欺你又如何?
小妞兒,你就乖乖的認命吧。」
「我跟你拼了。」
女子聞言,怒不可遏,拔出腰間的短刀,就要向馬匪頭子衝去。
其餘商人見狀,心知事已至此,只有拼死一搏,才會有一線生機。
當即便也抄起了傢伙。
「哼,找死!」
馬匪頭子眼中凶光一閃,正要下令動手,卻忽聽一陣掌聲響起。
「說的好,所謂生存之道,正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皮草商和那一眾馬匪,均是大吃一驚。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人會上趕著前來送死。
他們循聲看去,只見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年,正騎著駱駝緩緩走了過來。
赫然正是任以誠。
「你們繼續,不要在意我,我就是一過路的。」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兄弟們,除了那個女的,剩下的一個不留。」
那一眾馬匪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興奮之色,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向那些皮草商沖了過去。
就在這時。
陡然一聲慘叫響起。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砰然摔落在馬匪們的眼前。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都停了下來。
隨後便發現,眼前之人竟然是自己的同伴。
這個人,正是負責去對付任以誠的。
馬匪頭子面沉似水,看著任以誠,寒聲道:「好小子,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練家子。」
任以誠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塵土,淡笑道:「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弟兄們,我要讓他碎屍萬段,給我剁了他。」
馬匪頭子一聲令下。
呼喝聲中,手下之人暫時拋下了那些皮草商人,一同向任以誠沖了過去。
「哈!」
任以誠一聲輕笑,在那些皮草商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縱身飛掠而出,風捲殘雲般,帶起滾滾黃沙,迎著馬匪直衝而上。
他體內真氣鼓盪,在周身形成強大氣流。
橫衝直撞之下,那一眾馬匪登時人仰馬翻,筋斷骨折。
看著遍地哀嚎的手下,那馬匪頭子臉色劇變,二話不說,調轉馬頭,轉身就跑。
「小心,別讓……」
商隊中的那名女子,提醒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任以誠凌空一個翻身,已向著馬匪頭子疾追而去。
呼吸之間。
那馬匪頭子只覺眼前一黑,臉上一痛,隨即便從馬上被踹了下來。
「別走啊,再聊會兒。」
任以誠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環抱雙臂站在馬匪頭子面前。
「少俠,你我無冤無仇,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馬匪頭子站起身來,雙手握刀,一邊說話,一邊不住後退。
任以誠戲謔道:「朋友,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說好的誰拳頭大聽誰的呢?」
馬匪頭子聞言一滯,他作威作福慣了,哪想到自己也會有被人掌控生殺大權的一天。
「朋友,記住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說完,任以誠也不等那馬匪頭子回話,直接一掌拍在了他天靈之上。
「殺得好。」
那女子看著伏屍倒地馬匪頭子,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
其餘的皮草商人亦是倍感慶幸。
萬萬沒想到,自己半隻腳都已經踏入黃泉路了,竟然又被拉了回來。
那女子來到任以誠面前,感激道:「這位少俠,多謝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客氣。」
任以誠笑著搖了搖頭。
他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只見她的左臉上,有一片黑色的花紋,一看就是故意做的偽裝。
自從得到了紅娘的秘籍,任以誠在易容術上的造詣又有精進。
這種東西自然瞞不過他的雙眼。
這女子生的一副甜美可愛的樣貌,但言語間卻透露出中原女子沒有的豪爽之氣。
這樣的打扮,這樣的性格,任以誠已大概猜到了此女的身份。
在眾人都道謝過後,那女子突然問道:「看公子的打扮,莫非是從中原來的?」
「正是。」任以誠點了點頭。
「太好了!」
女子眼中一絲激動之色閃過,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很少能看到中原人的。」
「無妨。」
「對了,忘了介紹了,我姓趙,叫玉兒。」
任以誠心道果然,口中則故作訝異道:「姓趙,姑娘也是中原人?」
趙玉兒點頭道:「我娘是漢人,我應該也算是吧。
還沒請教,少俠你尊姓大名?」
「我叫任以誠。」
「看你好像比我大兩歲,我叫你任大哥好不好?」
趙五兒十分自來熟的說道。
「姑娘若是不嫌棄,當然沒問題。」
任以誠知道,這姑娘最大的願望就是去中原。
現在多半是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玉兒,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你娘該擔心了。」
一個長臉大耳的高壯青年突然走了過來,看向任以誠的眼神中,帶著絲絲戒備之意。
任以誠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微微一笑,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他記得這位仁兄好像叫阿圖,對趙玉兒真可謂是痴心一片。
但可惜的是,他少了一個中原戶口,註定沒有機會可以抱得美人歸。
趙玉兒看著天色,點了點頭,然後對任以誠邀請道:「任大哥也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你救了我們,我們必須得好好款待你一下。」
阿圖聞言,心裡頓時一緊,脫口而出道:「玉兒,咱們吃羊肉,任少俠可能吃不慣的。」
「任大哥你不吃羊肉嗎?」趙玉兒問道。
任以誠搖頭道:「我不挑食的。」
「那就沒問題了,就這麼定了,走吧。」
說著,趙玉兒竟直接挽上了任以誠的手臂。
見此情形,阿圖的不由神色一僵,緊緊攥住了雙拳。
路上。
趙玉兒就像只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的圍在任以誠身邊。
「任大哥,你來大漠做什麼?」
任以誠隨口道:「出來散散心,順便找一個人。」
趙玉兒道:「這裡我都熟,你要找什麼人,我可以幫你。」
任以誠道:「那就多謝你了。
我要找一位姑娘,年紀應該跟你差不多。
說來也巧,她也姓趙。」
趙玉兒聞言,右半邊臉蛋兒上,忽然騰地一下,泛起了一絲紅暈。
「這……這麼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