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暴雨梨花針

  晌午時分。

  眾人來到村外的樹林中尋找線索。

  展昭看著前面不遠處,殷勤的跟在楚楚身邊的楊開和卓雲,忍不住嘆了口氣,臉上更是露出了欽佩之色。

  「任大哥,你說的果然沒錯。」

  任以誠摟著他的肩膀,悄聲道:「記住了,以後你長大了,可千萬不能學他們,這樣子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為什麼?」展昭不解道。

  任以誠道:「因為有些女人的性格比較奇怪,你要是對她太好了,她就不拿你當回事了。

  正所謂,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是以這男女之事,需得不遠不近,方為正理。」

  「哦!」

  展昭摸著後腦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任以誠道:「現在不懂沒關係,等過幾年你遇到一個東瀛小姑娘之後,你就都明白了。」

  展昭聞言一愣,直接被弄了個滿頭霧水。

  「什麼東瀛小姑娘?」

  「沒什麼。」

  任以誠笑了笑,一臉高深莫測道:「天機不可泄露!」

  一旁,包拯實在有些聽不下去,無語的搖了搖頭。

  「阿誠,展昭才十二歲,你可不要把他教壞了。」

  展昭突然嘿嘿一笑,問道:「任大哥,你就是這麼對付楚楚姐姐的嗎?」

  任以誠雙手一攤,對包拯道:「你看這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該說的話嗎?他學壞還用我教嗎?」

  展昭正要反駁,卻忽聽龐飛燕的聲音從附近傳來。

  「喂,你們快過來看……」

  眾人聞聲,連忙都趕了過去。

  只見龐飛燕正蹲在一顆大樹下,用樹枝撥弄著一副羊的骨架。

  骨架分成了兩截,上邊還殘留著已經風乾了的毛皮血肉。

  展昭感嘆道:「好厲害!竟然能將一隻羊活生生撕成兩半,能練成這種功夫的人,肯定是高手。」

  「可是沒道理呀。」

  包拯納悶兒道:「堂堂一個武林高手,幹嘛要把一隻羊撕成兩半,吃也不是這麼吃的啊?」

  卓雲猜測道:「難道……是猿人幹的?」

  「猿人?」包拯詫異道。

  「沒錯。」

  楚楚點頭道:「相傳這一帶的山林中有猿人出沒,身高丈八,渾身是毛,可以手撕虎豹,力大無窮。」

  楊開接口道:「肯定是猿人,其實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了。

  最近這段日子,我們經常能在林子裡,看到被猿人撕開吃掉的牲畜。」

  「不。」任以誠搖頭道:「有沒有猿人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這隻羊絕對不是死於猿人之手。」

  「為什麼?」

  眾人均是不解。

  任以誠指著地上的殘骸,道:「你們看看羊的頭骨。」

  眾人低頭看去,只見羊的頭骨支離破碎的散落在地,看起來異常的粉碎。

  「這有什麼奇怪的?」楚楚疑惑道。

  任以誠解釋道:「太碎了,縱使猿人的力氣再大,也只是蠻力而已。

  或許,它可以將頭骨打得四分五裂,但絕然達不到這種近乎渣滓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人為的?」包拯會意道。

  任以誠點頭道:「而且,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武功定然非比尋常。」

  楚楚蹙眉道:「這麼說來,卓七叔的死和我爹的失蹤,很可能都和這個來歷不明的高手有關。」

  任以誠道:「剛才楊開說,最近經常看到被吃掉的牲畜,那就說明這個人還在這裡。」

  說完,他又問道:「楚楚,這裡有沒有什麼像山洞之類的,可以藏人的地方?」

  「有,就在這附近。」不等楚楚說話,楊開便已搶先開口。

  而就在楊開說完這句話之後,任以誠注意到卓雲的神色,明顯變得有點兒緊張。

  但,也只是有點兒而已!

  隨後。

  在楊開的帶領下,任以誠等人穿過樹林,來到了一座小山岡前,看到了他說的那個山洞。

  包拯仔細的察看了一下四周,很快就所發現。

  「你們看,這裡有腳印,果然有人來過。」

  任以誠站在洞口前,催動真氣,雙耳微微聳動間,聽到一陣沉重雜亂的呼吸聲,從洞中傳出。

  「裡邊有人。」

  其餘五人聞言,瞬間戒備了起來。

  「你們在外邊守著,我去裡邊看看。」

  說著,任以誠便邁步向山洞裡走去。

  卓雲見狀,連忙阻攔道:「太危險了,還是先通知李四叔他們再說吧。」

  楚楚擺了擺手,笑道:「不用擔心,憑他的本事,裡邊的人傷不了他的。」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對任以誠產生了本能的信任。

  在她的潛意識中,任以誠的武功,就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而也正是因為這絕對信任的語氣,讓楊開和卓雲同時皺起了眉頭。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對方,然後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想法——

  楚楚的心裡有別人了。

  就在這時。

  「吼!」

  正當兩人暗自沉思之際,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陡然從山洞中傳出。

  隨即,就見兩道人影似離弦之箭一般,從眾人眼前電閃而過。

  眾人驚訝一瞬,就見那兩道人影已經纏鬥了起來。

  洞中之人,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讓人看不清面目,出手之際,狀若瘋魔,兇猛異常。

  任以誠心知對方就是楚楚的父親凌日,是以出手之時有所保留。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仍舊不落下風。

  「嘭嘭嘭!」「嘭嘭嘭!」

  兩人拳掌交鋒,強橫的勁力在相互攻伐間,碰撞出連綿聲響,激烈異常。

  出招速度之快,更是看的眾人頭暈目眩,眼花繚亂。

  「好厲害!」

  龐飛燕看著激戰中身形飄逸,應對自如的任以誠,終於明白了昨晚在進密室之前,展昭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一旁,楊開和卓雲亦是面露恍然之色。

  想到早上楚楚在刀場所說的那番話,他們更加確定了剛才的想法。

  忽地。

  就在場中兩人交戰正酣之際,卓雲悄然抬起了手中的勁弩,瞄向了凌日。

  數息後。

  猛聽「嗤」的一聲,一枝弩箭帶著尖銳的嘯音,破空激射而出。

  凌日耳朵一動,聽聲辨位,勁風呼嘯間,猛然一掌逼退了任以誠。

  同時,他腰身一擰,回身出腿橫掃,登時便將弩箭踢飛了出去。

  卓雲見狀,不由大吃一驚。

  「楊開,你們在這兒盯著,我去找李四叔他們來幫忙。」

  說完,他便朝著村子的方向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場中兩人的戰鬥再次展開。

  任以誠心下暗嘆,這凌日倒也不愧是曾經的大內第一高手!

  難得遇到能入眼的對手,他見獵心喜之下,便決定先過過癮,然後再將凌日拿下。

  上一次他遇到的這種層次的高手,還是在高麗使節案的時候,那個半夜來偷襲自己的劍客。

  至於那個劍客的身份,他現在已然心中有數。

  在這個世界,除了龐太師的心腹封一寒之外,不會再有第二人擁有如此高明的劍術造詣。

  不過,從交手的情況來看,封一寒雖然劍法高超,但他的內功修為卻比凌日低了一籌。

  不多時。

  三道人影身形閃動,飛掠而至,來到了楚楚等人的身旁。

  赫然正是聞訊而來的張三李四朱六。

  三人正欲出手幫忙,卻見場中兩人勢均力敵,完全沒有他們插手的餘地。

  「這小子的武功竟然這麼厲害!」張三震驚道。

  朱六亦是有些難以置信道:「如此修為,只怕已在你我之上,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少年高手?」

  「嗯?」

  李四突然眉頭一皺,對兩人道:「老三老六,你們看那個人的武功路數,像不像……」

  他話還沒說完,兩人便已恍然開口,異口同聲道:「是老大!」

  「什麼?」

  楚楚驚疑道:「四叔,您是說那個人是我爹?」

  李四語氣凝重道:「錯不了的,你爹的武功我們不會認錯的。」

  「怎麼會這樣?」

  楚楚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心慌意亂的看向了仍在交手的兩人。

  只見兩人之間的戰況愈發激烈,絲毫沒有停手的趨勢。

  凌日此時,就猶如一隻發了狂的猛獸,每一招出手盡皆勢大力沉,重若千鈞。

  雖無任何章法可言,但威勢卻是驚人至極。

  而任以誠則是連消帶打,見招拆招,任他狂風暴雨,我自巍然不動。

  「阿誠,你小心點兒,不要傷了我爹。」

  楚楚的聲音陡然響起,言語間充滿了擔憂之意。

  聞聽此言,任以誠當即決定,結束這場戰鬥。

  丹田散盡盈若虛,海納百川兼容蓄。

  虛空滅心法運轉,他兩腿一併,腳扎二字鉗羊馬的同時,猛然中門大開。

  電光石火間。

  凌日趁機出手,雄渾一掌沛然而發,不偏不倚的印在了任以誠胸口檀中要穴之上。

  「轟!」

  掌勁透體而出,任以誠身後一棵小腿粗細的樹幹,直接應聲而斷。

  變故陡生,眾人猝不及防,登時大驚失色。

  「不要!」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楚楚飛也似的向兩人沖了過去。

  然而,就在眾人驚慌失措之際,任以誠忽然動了。

  只見他右手劍指疾點而出,於瞬息之間,連封凌日胸前三大要穴,讓其昏睡了過去。

  「不可能,這小子結結實實挨了老大一掌,竟然毫髮無傷!」

  朱六匪夷所思的看著任以誠,仿佛活見鬼了一般。

  張三和李四亦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震撼萬分。

  「你怎麼樣,傷的重不重?」楚楚看著任以誠,眼圈已然泛紅。

  任以誠見狀,不由心中一暖,輕笑出聲。

  「放心吧,你爹武功雖高,可要想傷我,卻沒那麼容易。」

  楚楚見他臉色如常,神情也不似作偽,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隨即,她將目光轉向了凌日,伸手撥開了他散亂的頭髮。

  「真的是我爹,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任以誠道:「你先別著急,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咱們先把他帶回去再說吧。」

  「嗯!」楚楚點了點頭,愁眉稍展。

  。。。。。。。。。。

  楚楚的家中。

  臥室里,凌日躺在床上,依舊處於昏迷的狀態,任以誠收回了給他號脈的手。

  「我爹他怎麼樣?」楚楚心急如焚道。

  任以誠道:「伯父這是中毒了,現在毒性入腦,所以他才會神志不清。」

  「你知道是什麼毒嗎?」楚楚問道。

  任以誠道:「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龍舌草的毒。」

  「什麼?」

  聽到龍舌草這三個字,張三李四朱六盡皆勃然變色。

  「四叔,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楚楚疑惑道。

  「難道……伯父是中了暴雨梨花針?」展昭猶疑道。

  「不錯。」李四眉頭緊皺,臉色凝重至極。

  「展昭,這暴雨梨花針什麼東西?」包拯好奇道。

  展昭道:「蜀中唐門的獨門暗器,一次性可以發射九十九跟銀針,擋無可擋。

  針上更淬有龍舌草的劇毒,無色無味,中者比死。」

  「是這個嗎?」

  任以誠在凌日的手臂上發現了幾個細小的針孔,運功從裡面吸出了數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李四點頭道:「就是它。」

  任以誠道:「想來是伯父武功高強,及時躲開了大部分銀針,再加上內力深厚,這才倖免於難。」

  朱六面露恐慌之色,駭然道:「是他,只有他才有暴雨梨花針。

  一定是他回來了,他回來報仇了……」

  「他?誰啊?」包拯問道。

  「好了,老六,你給我鎮靜一點。」

  李四訓斥了朱六一句,卻沒有回答包拯的問題。

  「阿誠,我爹的毒還能解嗎?」楚楚憂心忡忡的問道。

  任以誠道:「應該沒問題,我盡力而為。」

  說完,他便吩咐道:「展昭,去把我包袱里的銀針拿過來。」

  他沒把話說死,不過原劇里龐飛燕憑她那半吊子的神針七篇都能治好,那想來以蛻變大法的神效,應該也不成問題。

  很快,展昭去而復返。

  任以誠扶起了凌日,讓他盤膝坐好,然後右手一揮,銀芒閃爍間,五根銀針已扎在了他胸前的要穴之上,護住了他的心脈。

  隨即,任以誠將手放在了他頭頂百會穴上,小心翼翼的將蛻變大法真氣輸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