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琛和秦淺趕到的時候,張中正已經涼了一半。
幾家鄰居全都圍在院子裡,張中正躺在地上,吐得前胸上全都是污物。
身上還有一股糞臭味,尿騷味,混合在一起讓人作嘔。
聽了眾人的描述才知道,這傢伙把土豆種子當飯吃了不說,還沒煮熟。
裡面的心兒還是脆的。
那土豆的芽點都長出來快有一厘米了,他也沒放在心裡,全都給吃完了……
秦淺對這王八蛋簡直無語得要死!
一開始有人來敲她家門,要求傅文琛去治療張中正,她自然是不願意的。
可是對方說,張中正是因為吃了土豆才中毒的。
她就不得不來了,他張中正死了不要緊,萬一耽誤了她推廣普及土豆,豈不是壞了大事?
於是她還是帶著傅文琛過來了。
此時的張中正,已經拉到虛脫了吐得昏天暗地。
已經開始情緒癲狂,意識模糊了。
他張開四肢,在地上亂劃拉。
嘴裡模糊地說著:「我是……我是舉人,我是唯一的舉人,皇上親自請我去殿試呢,哈哈哈哈哈……」
秦淺無語,這事兒皇上他老人家知道嗎?
怕是他吃的不是毒土豆,是毒蘑菇吧?
傅文琛嫌棄地操作著輪椅後退了幾步,掏出手帕捂住鼻子。
轉頭跟人說:「先去打幾桶涼水潑在他身上。」
立刻有兩個大小伙子答應著去了,旁邊有人問:「這是什麼療法?我以前咋沒見過?」
傅文琛說:「不是療法,是他太臭,我療法不了一點。」
眾人:-_-!
有人質疑道:「他這樣是因為吃了土豆,那……我們手裡的那些土豆還能不能吃啊?」
「對啊,這要是吃了上吐下瀉,我可受不了!」
……
秦淺就知道眾人都會關心這個,她今天來這裡也就是為了能夠及時答疑解惑,免得誤會越來越深。
她拍了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之後,說道:「大家別擔心,他中毒是因為他吃了長芽的土豆,我三令五申跟大家強調,別吃長芽的土豆就是這個原因了。
大家之前也吃過土豆,是不是都沒什麼事?誰吃正常的,沒發芽的土豆上吐下瀉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搖頭表示沒有。
「這就對了,就算是長了芽的土豆,只要烹飪得當,也是可以放心吃的。
可是張中正吃的土豆已經是長了芽的土豆,還沒有徹底煮熟,中間的心兒都是脆的。
這樣吃下去包中毒的。
今天他就是一個教訓,告訴大家以後吃東西千萬要小心,不光是土豆,一切壞掉的,發了霉的食物都別吃比較好。
糧食可以再種,命只有一條對不對?」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她說得也的確很有道理。
嘩啦啦!
好幾桶涼水潑在張中正的身上,將他身上的臭味沖淡了好多。
傅文琛走上前,借著火把的光亮查看了一下他的情況。
這已經是中毒很深了,需要徹底洗胃。
他於是說道:「大家也不要害怕,這種毒素叫做龍葵素,一般情況下並不致命,如果吃了難受及時吐出來,多喝水就好了。
就算吐出來也難以緩解,還可以來找我,或者其他大夫,稍加調理就沒事了。
但是張兄吃得太多,吐到一半又半昏迷了,現在還有東西殘留在他胃裡,需要洗胃催吐。」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就放心了不少。
面對吃飽喝足的幸福,和烹飪不當的危險。
貧窮的莊稼人寧願選擇前者。
傅文琛跟身邊的一個年輕小伙子嘀咕了幾句話,對方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嘴角抽搐了半天,問道:「傅三哥你確定?」
「你莫要耽誤時間,儘快,他已經不能自主嘔吐了,這是醫學典籍上記載的辦法。」
傅文琛說著,從屁股後面拿出了一本古籍,打開給對方看。
那小伙子撓撓頭:「我也不認字啊,不過既然你說了,那……那就這麼辦吧。」
說著,轉身就跑了。
眾人都疑惑呢,傅文琛要幹啥啊?
就連秦淺也是一臉疑惑,低聲問他:「你搞什麼名堂?」
傅文琛說:「你放心,救他是肯定的,我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更不會讓你的土豆背鍋,他死不足惜,可你造福鄉民的計劃不能因此擱淺。
不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就是了。」
秦淺歪歪嘴笑道:「不愧是你。」
圍觀群眾不明白這小兩口說啥悄悄話,都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這傅文琛跟張中正可算是有仇的,他真的會救人嗎?
但是很快,大家就得到了答案。
一股讓人作嘔的臭味傳過來,所有人都驚叫著連連後退。
只見剛才離開的那個小伙子,一臉嫌棄地挑著一桶糞便水過來了。
傅文琛這才解釋道:「張兄現在的狀況有些危險,因為他已經做不到自主嘔吐,若想治療他,第一重要的,就是讓他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
我只能用這種辦法讓他嘔吐出來,為了張兄的姓名,別猶豫,動手吧。」
眾人再次後退,秦淺也趕緊拉著傅文琛的輪椅後退。
只剩下那個苦不堪言的小伙子,一臉無奈。
他真該死啊,剛才自己離傅文琛是最近的,因此就被他抓了壯丁。
剛才就應該聽自家娘子的,好好在家睡覺得了,跑來湊這個熱鬧幹啥?
小伙子苦著臉,用長勺子舀起來一勺子糞水,左手拿著火鉗子朝著張中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