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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ee自建隊以來周火在經營戰隊對外形象方面還算保守,除了在建隊伊始態度強硬的澄清過余邃當年所謂賣隊的謠言外,平時低調的不能更低調,上周常規賽首戰贏了野牛後也沒多說什麼,只在微博上套了模板句式交代了一下比賽結果,不咸不淡的。

  低調是謙遜,而不是沒脾氣。

  「我真的頭一次遇見約了練習賽然後一看贏不了就說停電斷網的。」周火忍無可忍的編輯微博,「不就是擔心下一局又輸了,影響他們隊員心態嗎?艹,他們之前連著輪了咱們賽區兩個戰隊的醫療師,就沒想過會影響人家心態?!什麼玩意兒。」

  「可不是。」宸火憤憤不平,「雖然我很不喜歡和娃娃雙排,但有一說一人家小孩兒人不錯的,莫名其妙被他們凌虐了一頓,也不知道心態恢復沒有。」

  「沒有。」時洛單手拿著手機慢慢的刷著好友圈,聞言低聲道,「已經被虐的精神恍惚了。」

  宸火看向時洛,「這麼說?他怎麼了?」

  時洛低頭看著瓦瓦的好友圈動態,不帶一絲感情讀道:「中午起床後洗澡洗了很久,讓長江之水盡力的沖刷著我的身體,但身上聖劍的味道好像還是洗不掉,還是覺得自己好髒好髒,哭泣表情,哭泣表情,哭泣表情。」

  宸火嘆息,「你看看你看看,唉,心疼我娃。」

  puppy搖搖頭,「造孽……抗壓能力還是不夠強啊,不過時洛,我有個問題真的很好奇,忍不住想採訪一下受害者。」

  時洛抬頭看向puppy。

  puppy滿臉都是求知慾,「是我們太沒臉沒皮了,還是你們太有骨氣了呢?你們醫療師能屈能伸一點是會死麼?那種局裡面,明知道翻不了盤了,明知道對面不懷好意,你們就投了唄。」

  「對啊!」宸火一臉沒心沒肺,攤手道,「第一局的時候你要是跟上我們投降的手速,就可以少丟一個人頭了,嗨。」

  時洛瞥了宸火一眼,片刻後道,「年輕的時候一根筋。」

  一旁的余邃看向時洛。

  時洛說罷一搖頭,飛速轉移話題,「復盤了。」

  「唉……不扯皮了,我也復盤一下。」宸火嘆氣,「咱們賽區有名有姓的醫療師里,現在就咱們戰隊的whisper還沒被安排過了,為了守護我們最好的余神,訓練訓練。」

  余邃頭也不抬淡淡道,「我用你守護?今天是誰又讓我持續極限操作才保住狗命的?」

  宸火心虛的嘿嘿笑了下,自己去復盤了。

  老喬點頭道,「我要好好的看兩遍這兩局練習賽視頻後才能給你們復盤,免得一次不能把所有問題都找出來,你們可以針對自己的情況先看看視頻錄像,說實話,就是真的打了第三局,咱們贏得希望也不是很大,問題還是挺多的,強敵在外,都重視一下吧。」

  「是,抓緊時間啊,明天還有和萬重山的常規賽,萬重山主場。」周火發完微博痛罵聖劍後爽快多了,拍拍手道,「上午就得飛重慶,晚上儘量早睡啊。」

  萬重山是為數不多幾個基地不在上海的戰隊之一,他們基地場館都在重慶,明天他們的主場,下午的比賽,free幾人中午就要抵達重慶去比賽場館報導,明日必然是要起個大早了。

  「好……」puppy一想要早起就頭疼,苦著臉去復盤了。

  老喬將自己記錄的訓練賽筆記複印幾份交給眾人,而後自己去隔壁會議室提前復盤了,幾個選手復盤的復盤單排的單排,自己忙自己的。

  聖劍今天針對free的方式很明顯,就是利用free幾人前期突進太兇這一點來跟他們玩經濟差,比誰先花光家底,第二局裡余邃已盡全力,但在不玩心機的前提下自家消耗還是比聖劍多,余邃去自定義服里做經濟推演,用了兩個小時,而後把經濟消耗高峰點標註好保存成文件。

  余邃揉了揉眼,起身出了訓練室。

  基地二樓的小露台上,時洛正趴在欄杆邊上吸菸。

  余邃遠遠的看著時洛,又想起方才puppy問時洛當初為什麼不投降時,時洛說,年輕時腦子一根筋。

  余邃看著時洛的背影,方才有那麼一瞬間,余邃懷疑時洛那句話是故意說的。

  時洛自來不愛提之前的事,但余邃最近隱隱發現,只要自己在場,時洛不再會那麼避諱。

  不是余邃敏感,早在兩年前,在讓自己心疼這方面,時洛從不會讓自己失望。

  但這麼想未免太惡毒了,當年殺了時洛那麼多次的明明是自己。

  余邃自嘲一笑,作孽的明明是自己,現在居然敢懷疑別人是故意舊事重提。

  時洛察覺到身後有人,扭過頭來看了一眼余邃。

  兩人對視一秒,余邃沒躲,乾脆也走到露台上。

  時洛不知為何不太願意同餘邃對視,他眼神閃躲的低頭揪露台上仙人掌的刺,沒話找話,「我今天……發揮的不太好。」

  時洛低頭自顧自道,「宸火雖然總有失誤,但他能跟上,我還是沒法完全融入整體的節奏,但這個只能慢慢磨合了,我跟puppy說了,打完萬重山後我倆也會開始組排,儘量多配合一點,然後……」

  時洛的話在余邃左耳進右耳出,余邃看著時洛,幾乎確定了,時洛方才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而且他是說完就後悔了。

  所以現在才會這麼尷尬,盡力避開談到。

  余邃默認時洛現在息事寧人的轉移話題,在心裡警告自己接受這個好意,千萬不要舊事重提給自己找麻煩。

  如今一切進展順利,有時候是需要裝裝糊塗的,更別提往事全是自己的錯,拎出來復盤對自己沒任何好處。

  「然後和宸火也應該多練習一下。」時洛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了,「然後儘量在季後賽之前解決掉總是和你們三個脫節的問題,當然前提是能進季後賽,不過問題應該不大,我……」

  余邃看著時洛努力給自己找台階下的樣子,心道去他|媽的息事寧人。

  「時洛。」余邃看著時洛,「兩年前那次練習賽,被殺了那麼多次,為什麼不投?」

  余邃微微蹙眉,「年輕的時候一根筋……是什麼意思?」

  時洛嘴唇抿的死緊,不說話了。

  「我原本……」余邃頓了下,「我原本以為你和顧乾那個死腦筋一樣,寧折不彎的,但你剛才第一局也投了。」

  時洛將煙熄了,繼續揪仙人掌的刺,揪了好幾個後低聲道,「……故意的。」

  「一開始,是想讓你認出來那是我,所以一直起,一直起,雖然我換了常用的軍裝皮膚,改了id,但我那會兒就覺得,你肯定能認出我來。」時洛低頭看著仙人掌,「好歹是你手把手教的醫療師,好歹也同隊了幾個月,我不信你認不出來了。」

  時洛頓了下繼續道,「沒想到,你是真的沒認出來,對吧?」

  余邃不想騙時洛,也懶得解釋自己當時狀態有多差,直接承認,「是,全程都沒認出來。」

  「看出來了,所以我先是跟自己較勁,一直起,覺得哪怕只能往前走兩米也好,我一定要走到你人物角色面前,讓你好好看看這是誰,想讓你能認出我。」時洛執拗道,「但我後來被你砍得走都走不動了,當時跟自己較勁,也跟你較勁,就不明白,你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呢?」

  時洛自嘲道,「矯情死了。」

  「但很快就不矯情了,認不出來就認不出來吧,你殺了我二十幾次的時候我就想開了,但我還是要一直起,讓你殺。」

  「二十幾次還是不夠多,我讓你再多殺幾次。」時洛抬頭看向余邃,黑亮的眸子一如兩年前,「不多死幾次,將來你知道evil是我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我故意的。」

  「我這人就是這麼欠。」

  「告訴你我表哥一家算計我,讓你因為無意的助紂為虐自責,是我故意的。」

  「讓你知道我爸有多不靠譜,跟你說不讓我打職業我就繼續做主播,是我故意的。」

  「跟你說我媽媽把我丟下那麼多年不聞不問的事,也是我故意的。」

  「你身邊朋友太多了,又那麼厲害,每天都太忙,生活里有我沒我都一樣……我當時太煞筆了,也沒經驗,想不出什麼別的法子來引起你注意,讓你在意我。」

  「當然,這個法子可能也沒多好使。」

  時洛看向余邃,眼神明明是挑釁的,發紅的眼眶卻不爭氣的在拖後腿,「余邃,我成功過麼?」

  時洛問道,「在德國的時候,知道evil是我的時候,你心疼過嗎?」

  「我……」余邃深呼吸了下,聲音有點啞,「去德國後,我只犯過一次胃病。」

  「就在知道你新id的那一天。」

  時洛眸子微顫,半晌小聲道,「那我贏了,耶。」

  時洛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平靜一點,「puppy今天問我的時候我那麼說,是又犯病了,又想用這種辦法讓你注意我,你放心,我知道我不小了,以後會儘量注意,不會再……」

  「不用改,你隨意,你也沒做錯。」余邃看著時洛,「我確實吃你這套。」

  「從兩年前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