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雲騰空,托起聖人身軀。
這一次,又將來到何方時空?
無數雙眼睛緊張而激動地盯著,卻見那祥雲,穿過如參天巨木一般的金黃麥穗,眼前陡然亮起,卻是熱鬧熙攘的城市街頭。
「我去!我看到了熱乾麵!」
「是我的家鄉!是家鄉武漢啊!!」
「孔子來江城了!歡迎歡迎!」
「來一碗熱乾麵嗎?夫子?剛才的國宴是不是還沒吃飽……」
「啊!那是什麼?」
彈幕剛開始熱鬧,忽然見到在城市上空,一團黑壓壓的烏雲,似乎正在迫近。
嘟!!!
這時候,一聲急促的哨音,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包括孔子。
誰在作聲?
孔子循聲望去,卻見到有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拼命吹響手中的哨子,表情焦急,似乎在向人傳遞著什麼信息。
但是……
大家都很忙碌,偶爾有人投來一瞥,卻也不加理會。
哨音越來越急,空中的烏雲仿佛也越來越近。
張凡將鏡頭向上拉了一點,給了烏雲特寫。
啊!
守在屏幕前的觀眾這才駭然發現!
那哪裡是什麼由水汽凝聚的雲朵,分明是數以億計的細小毒蟲,匯聚成偌大的雲團!
它們翻湧著,膨脹著!轉瞬間就增大了十倍百倍!
然後……首先就瞄向那個吹哨子的人,呼嘯著直壓下來,將他的身體完全湮沒!
「這!這是……」
「我明白了!」
畢竟事情才過去不到兩年,大家都還記憶猶新。
所以張凡用這樣的表現手法,迅速所有人一下子就仿佛回到了2019年的年底!
「吹哨人!李文亮!」
「唉!可惜當時沒人信他……」
「也難怪!畢竟誰能想到百年不遇的恐怖瘟疫,就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憑空襲來!」
「武漢之殤啊!」
「張凡竟然用這樣的鏡頭方式!好高明的表現手法!真的有人在吹哨,然後無人理會,緊接著,烏雲壓城!」
黑雲壓城城欲摧!
待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妖霧肆虐!鋪天蓋地!
「這!」
孔子居然也看懂了張凡的隱喻,駭然道:「莫非是瘟疫?」
「是。」
張凡語氣中帶上了隱隱的沉痛,道:「人類歷史上,罕見的超級瘟疫,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席捲全球!而華夏的這個城市,當時已經全面爆發,上千萬人口,人人自危!」
「一千萬!」
孔子渾身劇震,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在他的認知里,一旦瘟疫爆發,那就已經不可收拾,甚至很快就會出現極其恐怖的悲慘景象。
很多年後,有一個叫柳宗元的人,曾經描述過類似的情況。
號呼而轉徙,饑渴而頓踣!
觸風雨、犯寒暑。呼噓毒癘,往往而死者相藉也!
生死之間,有大恐懼。
人當然都是怕死的!
所以消息傳開之後,城市中的人們,紛紛爭相外逃!
「這!不好!!」
在兩千五百年前,周遊列國的孔子,絕對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所以他一見到畫面中的景象,臉色頓時大變!
瘟疫,最可怕的,就是它的傳染性!
他看到一列列火車,一架架飛機!
孔子萬沒想到後世的交通,竟然已經發達到這種地步!
可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候,交通越發達,似乎情況就越危險!!
一千萬人!
倘若分散開來……恐怕……真的是「呼噓毒癘、死者相藉」!
張凡的眼中,閃過淚花。
他將鏡頭猛地向後一拉!
霎時間,孔子眼前的城市變得極遠,出現在面前的是整個華夏的地圖!
在中央偏上的位置!
一顆閃耀的五角星,陡然亮起!一面面紅旗,在全國各地同時高高飄揚!伴隨著清晰的哨音,依稀宛如武漢街頭時那個人吹響的聲音!
這次的哨音,響徹全國!
然後,鏡頭重新推進,回到了那個已經爆發瘟疫的城市。
孔子一愣,整個人都呆住了。
一列列火車,停止不動!
一架架飛機,不再起飛。
爭先恐後離開這個地方的人們,也只是回到家中,關門閉戶,再也沒有試圖逃跑。
這?
做什麼?
回到家裡等死?
孔子完全無法理解他看到的一幕,覺得這並非真實,而是神話一般。
於是他只能將目光轉向張凡,等他的解釋。
「國家宣布,封城。所有的人不許外出,等待救援。」
張凡平靜說道。
「不行啊!」
孔子連連搖頭,仿佛也代入到了後世中的一員,急切道:「這樣簡單!會激起民變的!」
民變?
然而並沒有……
大街小巷,空空蕩蕩。
熱鬧的城市,變成了清冷的影像。
所有人都安靜地留在家裡,等待著,忍耐著,堅持著。
「不可能!不可能!」
孔子喃喃自語,他的心中隱隱已有明悟,知道張凡為什麼要給他看這些畫面。
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這就是後世的華夏百姓,對於國家的信仰?
竟已至此?!
這得是多麼強大的信仰,才能鑄就以生命相托的信任!
理想國!這是我畢生追求的理想國啊!
孔子眼中的淚水,潸然而下,為了他艱難的一生,也為了後世的偉大!
然而,封城,還只是一個開始!
在張凡巧妙的鏡頭運用下,孔子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議的情況。
一條條白練,從神州各地出發,齊齊指向那個首先爆發瘟疫的城市。
遠景望去,仿佛那地方成了全國的中心,無數道白練連接著四面八方,仿佛是有天神在此地揮動長袖,震動四方。
鏡頭,切近!
原來那些白練,竟然是一個個身穿白衣的華夏人!
就在全國都對那個地方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他們卻選擇了逆向而行,馳援那座城市!
「他們……」
孔子剛剛震撼於後世百姓對於國家的信任,忽然見到這四面八方的逆行者,再次迷惘。
「他們是華夏醫者。」
張凡肅容道:「我華夏,向來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那一年封城的同時,來自全國各地的各種支援,接踵而至!」
賢者!
這些,都是了不起的賢者!
孔子的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采。
這個時候,深入瘟疫爆發的地區,幾乎就是抱著赴死的信念!
是什麼!支撐他們如此?
殺身成仁!
這分明就是他說的殺身成仁啊!
孔子又記起當時,夜空中眾聖虛影時,曾經有一個叫孟軻的人說: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捨生取義!殺身成仁!
後世之人,竟然真的有人做到了,而且數量……如此之多!
以此觀之,我所謂三千門徒,七十二賢者,又算得了什麼?
吾道!不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