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題你會不會解？」
將手機丟到桌上後，蘭傑隨手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張A4白紙，上面是一道列印好的奧賽題。
等袁老師過來起碼要幾分鐘，閒著也是閒著，乾脆考考這個傢伙。
這是為周五下午奧賽班的孩子提前準備的例題，也是一道很經典的奧賽題。題干是：f(x)是Q上的函數，(1)f(1)=2，(2)對任意x、y∈Q有f(xy)=f(x)f(y)-f(x+y)+1.求f(x)。
喬喻瞟了一眼桌上的題干，沒有吭聲。
蘭傑想了想，說道：「解出來我給你一百塊，現金。」
喬喻猶豫了一下，大概是覺得反正已經這樣了，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遂答道：「這種事，都是要先錢的。」
蘭傑瞪了眼喬喻，但還是再次打開了抽屜，抽了張一百的票子，拍在了桌上。
呵……
他也終於在喬喻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容。
「謝謝老闆，這道題是接著他們今天這節課要講的題吧？主要考驗的就是比較係數。先用代入法簡化方程，再用假設法驗證，然後用比較係數……」
蘭傑懶得聽這小子廢話，直接遞了一支筆過去，然後指了指旁邊辦公桌的凳子：「自己去搬個凳子過來，寫在空白處。」
大概是看在剛剛揣進兜里那一百塊錢的面子上，這次喬喻沒有再廢話，老老實實的把凳子搬過來，坐在那裡開始解題。
五分鐘後，袁老師還沒到，A4紙已經遞了過去。
看到那書寫的字體，蘭傑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很標準的狗啃字體，能看出書寫者純粹就是在應付差事，不仔細辨認，0跟6都能傻傻分不清楚。
這要是高考，就這一筆字，閱卷老師都得先咬牙切齒的先扣幾分再說，純粹是給老師增加工作難度。但證明過程跟思路極為清晰，找不到半點錯誤。
「你還能想出別的解法嗎？」看完之後，蘭傑冷冷的問了句。
喬喻思考了片刻，隨口答道：「可以先用特殊數值帶入，然後構造函數，再利用函數性質進行分析，不過那種解法更複雜，要寫的東西更多，沒必要了吧？一百塊而已，還寫啊？手都酸了。」
蘭傑很想問一句「你寫這麼幾個字手就酸了？你打一天遊戲手咋不酸呢？」但還是忍住了。
他畢竟不是喬喻的代課老師，而且這孩子明顯逆反心理嚴重，說這些除了加劇兩人之間的對抗情緒沒有任何意義。還是等孩子的班主任來了他了解過情況再說吧。
說實話，對於鐵一中能有這種奇葩學生，作為老師他是真挺好奇的。
數學方面的確是看天賦的，但能夠如此輕鬆的就解出奧數題，必然是認真學過數學的。否則再聰明，那些符號都看不懂，也不可能會解題。偏偏這傢伙完全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壓根沒有半點好學生的樣子……
於是辦公室里再次陷入尷尬的沉默，就在蘭傑考慮著是不是再讓這傢伙做道題時，突然傳來敲門聲，隨後一個圓臉中年女性走了進來。
挺好，省了一百。
「袁老師，你好。」蘭傑站起來打了聲招呼。
「哎，蘭老師，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袁老師臉上堆笑客氣的說了句，隨後目光落到了還大刺刺坐在那裡的喬喻身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嚴肅的說道：「喬喻，你還坐得挺穩啊？站起來，我問你，你媽媽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住院了嗎？怎麼你到網吧里住院了？」
蘭傑本以為袁老師這種態度，兩個人會直接在辦公室吵起來，讓他沒想到的是，喬喻只是一臉晦氣的站了起來，然後安靜的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這也讓蘭傑感覺到很欣慰。
起碼面對班主任的時候，沒有擺那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二百五氣質。
「你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麼樣了？是，你成績不好，但下個月就要中考了啊，哪怕上不了普高，你多考幾分上個私立也行啊，不然你以後能幹嘛？難道這輩子就靠……」
女老師絮叨起來，直讓蘭傑都開始感覺頭疼。
連忙說道：「那個袁老師……」
「哎，你瞧瞧，光顧著訓學生了，差點忘了蘭老師還在呢，要不我先把他領回去？」
「不不，我的意思是，讓孩子在辦公室呆一會，我們出去聊聊？」
「啊？」袁老師愣了愣，顯然沒有搞明白狀況。
什麼意思？
讓孩子留辦公室，他們出去聊？
……
不管腦子裡有多少問號，袁老師還是跟著蘭傑來到了辦公室外，來到旁邊的拐角位置。
換了別的學生，蘭傑肯定是讓學生先出去，但以他對喬喻的了解，估摸著剛讓喬喻走出他辦公室，這小子就直接溜走了，乾脆他出去算了。
「袁老師，我想了解一下喬喻的情況，你能跟我簡單說說嗎？比如他在班上數學成績怎麼樣？」
「數學？咋說呢，不太好。這麼說吧，喬喻的理科成績都挺差的，數物生這些課程就沒及格過，不過語文跟英語還行，偶爾還能考及格。有次語文還得了一百多分。」
蘭傑下意識皺了皺眉，偶爾能及格也叫還行？
不過想到喬喻在十三班，又釋然了，成績終究是靠對比出來的。怕是班上絕大部分人及格都困難吧？不過這個理科成績都很差……
MMPD！
雖然不符合身份，但蘭傑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很髒的話。
這小子還真把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那他生地會考多少分？」蘭傑追問了句。
「我想想啊，對了，好像是18分。」
「一門？」
袁老師瞥了蘭傑一眼，說道：「總分。」
蘭傑再次無語。
好傢夥，總分八十，考了十八。蘭傑再次懷疑那小子就是故意的，反向滿分。
「您怎麼對他的成績這麼感興趣？」袁老師詫異的問了句。
「咳咳……」蘭傑繞過了這個話題，開口問道：「這孩子是不是家庭條件很不好？」
聽到這個問題，袁老師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哎，說到這個，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好。單親家庭，而且怪的很，你知道他媽媽才多少歲嗎？」
「嗯？」蘭傑一愣，這怎麼還八卦上了？
「喬喻的媽媽好年輕的，今年才34歲。」
「啥？34歲？」
跟他差不多大？他還沒結婚，人家孩子都能逃課去網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