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程志偉神情有些凝重。
柳晨希雙手則是緊緊握著拳,面朝窗外,看著花草樹木從眼前閃過。
「晨希,你真沒有騙我?」
柳晨希盯著程志偉,搖頭說:「沒有騙你。」
程志偉點了點頭:「那……待會我來給表叔解釋。」
兩人進入景明院,到了呂子元家裡。
呂子元坐在家裡的沙發上,他回到家後,沒有立刻通知程志偉來見他,而是思考了許久,才決定讓程志偉到他家來。
當看到程志偉與柳晨希走進來,他直接冷哼一聲:「程志偉,我爸臨走時,把你託付給我,我向他發誓,要好好照顧你。」
「你自己說,我遵守誓言了嗎!」
程志偉陡然站在原地,他本打算先開口解釋的,卻聽到呂子元的喝問。
他趕忙回答說:「表叔,你……遵守了誓言。」
「你待我很好。」
呂子元卻是一聲冷笑:「待你很好?我是待你很好,凡是想要的,凡是對你好的,我都滿足了你吧。」
「可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說把左開宇調來省發改委工作,是真因為他有改革經驗嗎,是你們省發改委真缺這樣的幹部嗎?」
程志偉緊緊盯著呂子元,回答說:「表叔,是真的缺左開宇這樣的人才。」
呂子元怒聲道:「你還騙我。」
程志偉忙解釋道:「表叔,你別生氣,你聽我說,其實是有其他原因的,但最主要的還是想左開宇這樣有能力的幹部能到省發改委工作,在經改處發揮他的全部才能。」
呂子元瞪著程志偉,說:「什麼其他原因,說。」
程志偉便說:「表叔,其實……與晨希,晨希的金店有關。」
聽到這話,呂子元瞪大眼來,徹底暴怒。
他喝道:「我說了多少次,關掉金店,關掉,關掉!」
「就是不聽我的,非要去賺這個錢,怎麼,工資不夠用?」
「程志偉,你是想權錢一手抓嗎,當貪官嗎?」
程志偉忙說:「表叔,你先聽我解釋,這件事……其實都怪我。」
「我幫晨希接了一個電話,聽錯了對方客戶的意思,因此晨希與客戶發生了違約。」
「是左開宇幫著從中調和,我想報答左開宇,又聽說他有教育改革經驗,而且還有基層工作經驗,所以才想把他調來我們委員會工作。」
「我覺得吧,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又擔心表叔覺得我是在以權謀私,因此隱瞞了他幫我的事實。」
程志偉繼續撒謊。
這個謊言與真相接近了,同時,也可以保護他妻子柳晨希。
畢竟,呂子元對柳晨希經營金店的事情一向都很反感,而今,金店的事情還牽扯到左開宇的調動,呂子元必然更加生氣,他只能自己站出去,表示一切因他而起。
呂子元是根本不信程志偉的話,但程志偉非要這麼硬扛著,他難不成拿出鞭子來,狠狠打一頓程志偉?
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呂子元搖頭,說:「你們給我解釋沒有用。」
「洗不清嫌疑!」
「我就這麼告訴你吧,志偉,這件事牽扯到魏君安那混蛋,他在搞假古玩,用來行賄。」
「如今赤馬縣的縣紀委書記左開宇就在查這件事,你們對他的調動引起了他的懷疑。」
「他懷疑你與假古玩有牽扯,所以,志偉,現在不是你硬抗的時候,我是希望你把實情交代出來,我向左開宇轉達,化解這個誤會。」
「這件事,省委蒙書記是親自下達了指示的,要讓左開宇留在省里繼續徹查假古玩的。」
呂子元苦口婆心的勸說著程志偉說出實情。
然而,程志偉依舊重複了剛才的話,表示調左開宇到省發改委工作完全是想報答他的恩情。
他便說:「表叔,這樣吧,我找他當面向他解釋。」
「這樣做,你總該信我了吧。」
呂子元一頓。
他緊緊盯著程志偉,說:「你確定,你敢當面向他解釋這件事?」
程志偉點頭,說:「我問心無愧,我自然敢當面向他解釋這件事。」
「他不是查假古玩嗎,我記得魏君安是晨希的侄子,他需要魏君安的任何信息,我和晨希都可以提供給他。」
程志偉信誓旦旦的說道。
呂子元聽到這裡,思索了片刻,說:「若是這樣,倒是可以。」
「那好,你去當面向他解釋吧。」
「我到時候要問他!」
程志偉點頭,說:「表叔,你放心,我一定給他解釋清楚。」
隨後,他盯著柳晨希。
柳晨希也點頭,回答說:「表叔,我們會解釋清楚的,您放心。」
呂子元深吸一口氣,說:「我也是為你們好啊。」
「志偉,這件事不解釋清楚,你在蒙書記那邊就留下了一個壞印象。」
「到時候,你想繼續往上進步,我怎麼向省委,向組織推薦你啊?」
「你只有清清白白,我才能繼續幫你鋪路啊。」
程志偉點了點頭:「謝謝表叔。」
呂子元擺了擺手,說:「我也累了。」
隨後,他又補上了一句:「說起來也實在是可笑,我一個省委組織部的部長,竟然要和一個縣紀委書記去對質……」
這話明顯是說給程志偉聽的。
程志偉微微要緊牙關,說:「表叔,您受委屈了。」
呂子元說:「委屈不算什麼,我只期盼你能快快成長。」
「好了,回去吧,回去休息。」
「我等你消息。」
程志偉點頭。
隨後,他帶著柳晨希離開了呂子元的家。
到了車上,程志偉又才看著柳晨希,說:「老婆啊,這件事,能向左開宇解釋通嗎?」
柳晨希輕咬紅唇,她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說:「能。」
「這是事實,能解釋得通。」
程志偉聽到柳晨希肯定的回答後,才擠出一抹微笑來。
他點點頭:「好,老婆,那我們明晚吧,明晚找他,向他解釋。」
「明天白天,我來約他。」
柳晨希點頭說:「好,我聽你的。」
程志偉啟動車子,緩緩駛出景明院。
第二天,程志偉去上班,臨走時,讓柳晨希準備一下,準備一個有心但不貴的禮物,同時金店那邊的工作早點結束,一起去見左開宇。
柳晨希答應了下來。
到了金店,柳晨希進入自己辦公室,她在回想昨晚呂子元告訴程志偉的那番話。
左開宇到了省里,要專門調查魏君安的假古玩。
這件事,告訴魏君安嗎?
她在糾結,在猶豫。
魏君安是她的侄子,她姐姐的兒子,還幫過她許多忙……
柳晨希在沉思許久後,決定打電話告訴魏君安。
她撥通了魏君安的電話。
「君安,是我……小姨……」
魏君安接到柳晨希的電話後,笑著說:「小姨,有事嗎?其安那混蛋又找你麻煩了。」
柳晨希搖頭,說:「他這幾日沒有找我麻煩。」
「倒是你,你有麻煩了。」
魏君安一頓,問:「我有什麼麻煩?小姨,你是說古玩店的事情嗎,我已經關掉了赤馬縣的兩個古玩店,暫且停業,等風聲過了再說。」
柳晨希則說:「我知道,但你知道嗎,這一次,是省委的蒙書記下達指示。」
「他讓赤馬縣的左開宇到省里工作,專門查你。」
聽到這個消息,魏君安陡然瞪眼。
他冷聲問:「省委蒙金陽的指示,讓左開宇專門查我?」
「嘿呀,這左開宇……本領通天啊,竟然能得到了省委書記的指示。」
柳晨希便說:「君安,你要不……收手吧。」
「別給左開宇查你的機會,你趕緊走,離開樂西省,出國吧。」
魏君安哈哈一笑:「小姨,你怕什麼,我都不怕。」
「這左開宇有多大的能耐儘管他使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手段。」
「我不想跟他斗,是因為我想做生意賺錢,他非要跟我斗,我魏君安也不怕他。」
柳晨希嘆了一口氣。
魏君安的性子與魏其安很相似,都很倔,但魏君安懂得克制,也更聰明,魏其安則完全是胡來。
她便說:「那行,你多小心吧,我掛了。」
隨後,她掛斷了與魏君安的電話。
魏君安開始打電話,他要尋找左開宇的下落。
既然左開宇非要跟他斗一斗,若是再逃避,顯得是他怕了左開宇。
「行,左開宇……」
「那就看看誰的手段更狠!」
一個小時左右,魏君安就查到了左開宇的住處,壁州酒店。
他隨後給魏其安打了電話。
「喂,其安,是我。」
魏其安正在作樂,他手裡的電話是一個美女幫著拿的,放在他的耳邊。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很忙!」
魏君安一笑:「其安,你不是一直想收拾左開宇嗎,機會來了,他現在就在長樂市,住在壁州酒店呢。」
聽到這話,魏其安直接怒聲道:「什麼,這混蛋東西還敢來長樂市。」
「好,好,老子今天一定……」
話說一半,他就想起上次在漢州市被左開宇一把制服的慘狀。
所以,他這話是戛然而止,搖頭說:「不行,不行,我不是他對手,他那身板,一拳能打死一頭牛,我不吃這個虧。」
魏君安一聽,便說:「你蠢蛋嗎?!」
「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能找人嗎,一個人不行,那就一群人啊。」
「先弄他個半死不活,往後你再出手摺磨他,那不是輕輕鬆鬆嗎?」
魏其安眨眼皺眉。
他便問:「哥,我能找誰?」
魏君安深吸一口氣,說:「城北的皮火藥啊。」
魏其安一聽,又說:「皮火藥啊……這混蛋東西胃口忒大了,上次找他辦事兒,開口就是三十萬,當老子提款機呢。」
「這次找他,還是弄廢一個當官的,他開價肯定更高。」
「少說也要一百萬,我可沒錢。」
魏君安深吸一口氣,說:「我借你。」
魏其安大喜:「那我借……兩百萬。」
魏君安一頓:「不是一百萬嗎?」
魏其安嘿嘿一笑:「那老雜皮若是討價還價怎麼辦?我總得子彈充足吧,才有底氣指揮他幹事兒吧。」
魏君安隨後答應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