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鳳鳴將那疊唐青青拍攝的照片丟給宇文聽海。
宇文聽海瞧了一眼:「薛書記,這又能說明什麼,這只是途中的一個小插曲。」
薛鳳鳴深吸一口氣:「行,那你看看這些東西。」
薛鳳鳴將唐青青採訪司機的內容又丟給宇文聽海。
這一次,宇文聽海仔細看完。
他隨後搖頭一聲冷笑:「這司機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薛鳳鳴問:「這些內容,是真是假?」
宇文聽海點點頭,說:「是真的。」
「畢竟都有照片為證,而且還有司機這個人證,我再狡辯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是關家的人抓錯了人,最終關天駿放了我,我是昨晚十二點左右到達新寧市委的。」
薛鳳鳴怒聲道:「為什麼不說!」
「你是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被社會上的小混混抓走關押幾個小時,你竟然說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宇文聽海,我想你給我一個解釋!」
「若是你胡亂編造理由,對不起,我只能讓中紀委下來查你。」
宇文聽海如泄氣的皮球一般,他低下了那高傲的頭顱。
他沉默著。
就這樣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左開宇去沏了一杯茶,送到宇文聽海面前:「秘書長,喝口茶吧。」
宇文聽海盯著左開宇,冷聲道:「不喝茶我也能說。」
隨後,他看向了薛鳳鳴,說:「薛書記,我說。」
「在我說之前,我相信你也知道了新寧市的種種情況。」
「新寧市變成今天這般模樣,我負主要責任。」
「因為一切都是在我的授意下,新寧市才會這樣。」
「盤踞在新寧市的關家,是我一手扶持起來的,他們在新寧市作惡多端,我也知道,新寧市委市政府多次向省委省政府反映情況,是我全部壓了下去。」
薛鳳鳴怒聲道:「為什麼!」
宇文聽海苦笑一聲:「薛書記,這裡曾經是青寧地區,我是青寧地區最後一任地委書記。」
「在我到省里任職後,新成立的新寧市急需發展經濟,改善民生環境,關家找到我,說希望提供一些方便,願意為新寧市的發展盡一份力。」
「我相信了他們,對他們的請求是有求必應,因此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薛書記,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因此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請求組織對我重罰。」
薛鳳鳴與左開宇對視一眼。
宇文聽海的態度轉變太大了。
他方才還極為強勢,滿臉的冷峻,現在就這麼輕易的坦白了一切?
而且,宇文聽海這些坦白之中竟然沒有提到宇文聽山,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薛鳳鳴自然也注意到這一點,他隨後便說:「聽海同志,你這些話是真還是假?」
宇文聽海搖頭一笑:「薛書記,都到了這時候了,我還能說假話嗎?」
薛鳳鳴搖頭:「可你忽略了一個人,宇文聽山。」
宇文聽海沉默了。
片刻後,他才說:「看來薛書記了解夠深,既然薛書記提到了他,我也說說他吧。」
「宇文聽山是我堂哥,我和他年齡只相差兩個月,是從同一所大學畢業出來的。」
「大學畢業後,我走上了仕途,而他在選擇下海經商,去了南方的沿海城市工作。」
「直到新寧市成立後,我讓他到新寧市來發展,為新寧市的發展做一份貢獻,也算是幫我一個忙。」
「他是為了幫我,才從南方城市回到元江省,然後把所有資金投入到了新寧市。」
「他在新寧市的第一筆投資失敗了,我很愧疚,畢竟他是我堂哥,我就讓新寧市政府給了他許多優惠政策,同時在我的引薦下,他結識了關家姐弟。」
「自那之後,他就和關家姐弟綁定在了一切,正因為他和關家姐弟綁定在一起了,我扶持關家,也就是扶持我堂哥。」
「為親屬謀福利,動用各種特權,給予政府資金補助,這些都是違紀行為,我認罪,全部認罪。」
「而今東窗事發,我為了讓我堂哥脫身,所以我私自希望薛書記你能晚來新寧市調研,就是給我堂哥時間抽身。」
「可惜,如今看來,我堂哥是無法抽身了,不過所幸他沒有犯什麼大罪,就算是被判,也能輕判。」
「只可惜啊,他這輩子被我連累了。」
「若是當初我不讓他回元江省,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都是我的錯,我是罪人,大罪人啊!」
宇文聽海毫不掩飾自己的罪責,痛斥自己為罪人。
同時,他還表示宇文聽山是被他連累了,宇文聽山雖然有罪,但都是小罪過,而他宇文聽海才是大罪人。
薛鳳鳴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陡然起身,向著陽台走去,對左開宇說:「開宇,跟我來一下。」
左開宇跟著薛鳳鳴到了陽台。
關上陽台的推拉門,薛鳳鳴低聲道:「開宇,宇文聽海這些話,你相信多少?」
左開宇微微皺眉,說:「薛書記,對於他的話的真實性,我無從判斷,但他今天態度很反常。」
「他初來時,對我很冷漠,甚至說我失職。」
「隨後,他逼問了溫希,顯然,他是想藉此來掩蓋什麼。」
薛鳳鳴點頭:「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左開宇又說:「現在,他承認罪行時竟然沒有任何猶豫,甚至都沒有思考,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罪人,如果說他這是悔罪,是一種自我救贖,那也太過直接了。」
「提到宇文聽山時,他所說與青岩市委書記趙會松完全不同。」
「在趙會松的陳述中,宇文聽山才是罪魁禍首,而在宇文聽海這裡,宇文聽海自己說自己是罪魁禍首,兩人的話很矛盾啊。」
薛鳳鳴卻是搖起了頭,低嘆一聲:「監察部的左部長說得很對,宇文聽海這個城府極深啊。」
左開宇一頓:「哦,這是左部長對宇文秘書長的評價?」
薛鳳鳴點頭:「是啊,他說宇文聽海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件事造就了今天的宇文聽海。」
左開宇問:「什麼事?」
薛鳳鳴搖頭:「左歸雲同志沒有告訴我。」
「他說,很多事情通過第三者的轉述會顯得過於蒼白,他讓我慢慢去了解,終有一天會知道宇文聽海那個藏起來的秘密。」
「他說這個秘密會讓我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