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一段的旁白跳的有點快,林衡每看一行字就有點觸目驚心,看完後忍不住沉默,吃瓜的興奮感都減退些許。
他總算知道盛躍為什麼會覺得沈非涼噁心,算算年紀,盛躍被沈家趕出來時,剛滿16歲。
16歲的少年不能上學,身無分文,身體上的折磨,精神的摧殘。
滿是,絕望。
卻知道,要靠雙手養活自己。
少年想活下去,即使是在絕望中。
林衡也看過盛躍的資料,17歲時被星探在蒼蠅館子裡被發現,那時候的少年,因為年齡連服務員都當不了,只能在後廚洗盤子。
那時候的一張照片被拿出來營銷。
一條逼仄狹隘的後巷,污水與油煙,少年的面前是兩個不鏽鋼大盆,一條水管,和一摞摞高疊的碗筷。
好似是有人喊他,他沖鏡頭的方向一看。
畫面定格。
逼仄的深巷,繚繞的油煙,求生的少年,他被拖入黑暗卻又被一絲天光所眷顧,那張照片給人一種強烈的衝擊感。
「啊躍,我是媽媽啊,你搭理媽媽好不好,和媽媽說說話好不好?媽媽只是...想你了,你不知道媽媽在一氣之下把你攆出來後沒一會就後悔了。
你不知道媽媽在這些年找你找的多辛苦,從這裡找到哪裡,日日夜夜都活在自責當中」盛梨情深義長的聲音被盛躍猛地打斷。
「別騙我了!你就是個騙子!」盛躍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個中年女人,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親並不愛他。
從他記事起,聽的最多的就是他是奴才,是沈家的奴才,是沈家給了他們活下去的機會,他不要妄想自己不該想的東西。
為此,明明有員工飯,盛梨情願背著他偷偷的倒進狗盆里也不願意給他,反而會假仁假義的和他說。
「今天...沒有飯飯了,媽媽因為要上班,只吃了一點點。」
「媽媽,我不餓的,躍躍一點都不餓。」
然後,他的母親就那麼偷偷的看著他,去狗盆撿吃的。
吃的次數多了,被其他阿姨發現後。
心疼的給他用小碗準備飯菜。
小盛躍懂事的搖搖頭:「媽媽說當阿姨很辛苦,不能隨便動廚房裡的東西,那些東西不是能吃的。」
王阿姨憐愛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大廚房裡的東西我們是不能動,小廚房裡的東西就是員工餐,小躍知道員工餐的意思嗎?
就是沈家所有的人都可以在這裡吃飯,也包括你哦,你的這個叫家屬餐,本來就在補貼里。」
小盛躍小心的捧著碗,不知道為什麼很難受,難受到他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是這樣嗎...」
看啊...
明明只是那么小的一件事情。
他的母親是怎麼對他的...
盛躍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他看著盛梨的虛情假意的嘴臉,心裡的情緒愈發失控,他不想看見這個女人,不想看見沈非涼這個噁心的人...
「躍躍,我是...媽媽啊。」
媽媽...
盛躍茫然的扭頭看了看,他看見無數好奇目光砸在他身上,那裡面有疑惑有鄙夷有驚悚,在...
直播啊。
他好像,被人用刀開膛破肚了。
只剩下一口微末的氣吊著在垂死掙扎。
「咳,你們先等等再討論這個問題。」林衡又帶上有色眼鏡外加「土匪口罩」出現在9個鏡頭裡。
他走到盛躍和盛梨旁邊,低咳了一聲打破這場上詭異又撕逼的氣氛,所有人都看他,謝承的眼睛亮亮的。
盛躍看著林衡出現時,沉甸甸被濃墨覆蓋的眸底出現一縷微末的亮光,那抹微光穿越無數黑暗貫穿心臟。
盛躍目不轉睛的看著林衡,情緒複雜到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反正他戴著口罩,林衡索性連職業微笑都懶得掛,直接道:「關導,借用幾分鐘的時間,盛躍剛才你的公司聯繫我讓我轉告你一些事,你現在和我走。」
他緩緩掃視過眾人。
見到謝承擔憂的看盛躍但到底年歲太小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況,見到沈非涼那看獵物窮途末路的得意,見到無數吃瓜群眾興奮刺激的眼神。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關導身上,那漫不經心的動作讓節目組感到一陣壓迫感,特別是關導心下一跳。
林衡道:「耽誤不了大家幾分鐘,麻煩諸位耐心等一下。」
關導是不想得罪投資商大老闆的人,而且,投資商是他大老闆啊,所以:「既然有急事,我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節目,林先生,你看10分鐘的時間夠嗎?」
林衡笑道:「多謝導演配合我的工作了。」
盛梨忽然攔在林衡面前,強勢開口:「不行!我們母子還沒有說完話,你憑什麼帶走他!?」
林衡轉頭看她,因為戴著有色眼鏡,對方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繼而趾高氣昂的看著他。
林衡輕輕笑了笑:「你想和他聊天?」
盛梨大聲嘟囔:「媽找兒子,天經地義,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成。」
林衡好脾氣的應下,盛母的表情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林衡說:「1分鐘100萬,兩分鐘起步,來,你把錢付了,他的時間就歸你,掃碼還是轉帳?」
盛梨一愣,聽到這個話簡直感覺對方就是在找茬,當即就要撒潑:「你...」
她的話被林衡驟然一沉的聲音堵在喉嚨里。
「你撒潑打滾,下一秒工作人員就你拖下去,盛躍現在屬於工作時間,他現在全權屬於公司,你以為他來這裡種地是義務勞動嗎?
想要占用他的時間,就拿錢。
成年人別那麼天真無邪。」
林衡話一落,四五個工作人員逼近,大有盛梨繼續撒潑,他們就要把她拖下去的架勢。
「...你,你敢在鏡頭面前說這話?」盛梨看見那幾個大漢氣勢弱了下來,但還是小聲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