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肆忽然開口:「離開謝家吧。」
這話一出,林衡心下有些驚訝,回頭看謝肆。
謝肆對上林衡的眼神,無所謂的笑了笑:「給人打工沒前途,還是開公司賺錢,你學的不是管理嗎,剛好自己做主人。」
謝家即使要亂,要內鬥,也和謝肆這個連族譜都沒上的謝家人無關,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拿到入場券。這一點謝徽也知道,謝肆知道,現在林衡也知道,從頭到尾謝肆就是謝徽推出來投石問路的...
棋子。
或許還是...棄子。
林衡忽然問:「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那麼喜歡欺負謝承?」
謝肆說的意味不明,他眸色晦暗難明:「人之初,性本善,我遭遇的,邀請他一起嘗嘗。」
對於這句話,林衡深深地看謝肆一眼,只道:「陶言比你以為的要勇敢堅韌。」
言罷,轉身離開。
忽然有些明白謝肆為什麼會那麼對陶言,或許在曾經某個階段,年幼的謝肆也曾期待有個人...能幫幫他。
造成謝家兄弟悲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早死成骨灰的謝父,林衡挺少去評價一個人,但那早死的謝軒真是...
完全不合格。
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子,就沒一項拎得出手的。
細數下來,謝家這年輕一代里,只有謝驍過的幸福。
買完帳,林衡就立在一旁神遊天外,勤儉節約的小王同志在和店員說:「把我桌上沒吃完的那些都打包,我要帶走。」
店員照辦。
小王同志看林衡在一旁發呆,來到他身邊,低聲找話題說:「林助,你說謝肆少爺點那麼多東西是不是就完全浪費了?」
林衡慢吞吞的轉過臉來瞥小王:「不會,他有公司,直接打包帶去公司當員工福利。」
想到這裡,他轉身對店員說:「你們店裡比較甜的點心有哪些?」
店員耐心介紹。
最後,林衡選了6款甜而不膩的茶點打包帶走。
浮麗閣的音樂從琴聲換為琵琶聲,這裡消費的人真不多,有一種空蕩的感覺,謝肆在窗邊坐了很久,眸子沒什麼焦點的眺望著遠方的高樓大廈。
他的保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側,低聲道:「陶先生在樓上包間裡,他們一行5人,4男1女,他在做助理打下手,一直安靜的坐在角落裡...」
保鏢話落,就安靜的站在原地。
謝肆沉默了良久,才說話:「田叔,我對他...算好嗎?」
被稱為田叔的男人一直緊繃的肩膀,在這一刻微微鬆懈,他低低的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青年,青年的眉宇間常年環繞著陰鬱狠厲,像一條隨時會露出獠牙的毒蛇。
田叔說:「好。」
「少爺,陶言滿心滿眼都是你。」
「一年前,那位夫人設計你出了車禍,你在手術室里搶救時,他去三清觀求神拜佛。
從山腳下,一步一叩首。
求了一塊平安符。」
而謝肆的母親,卻在拿著這個由頭和那位夫人爾虞我詐,謝肆的父親嫌那兩人爭的煩人躲出了京城。
那兩位斗一直得死去活來,在當年蕭小姐逝去後,那兩位就再一直在斗,一直在搶,說來也可笑,她們倆還是表姐妹。
謝肆記得那塊平安符,兩指寬的桃木牌,上面雕刻著他看不大懂的符文,觸手光滑,有些溫潤。
也記得,那段時間京城在下雪,積雪將城市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陶言拿出那塊平安符時是怎麼說的。
紅著眼,掉著淚,強壓著哽咽:「...我在路邊看見有賣平安符的,攤主說可靈了,你這次剎車失靈真是太嚇人了...
雖然,現在不倡導迷信,但你能不能帶著,就當我一點點的心裡安慰...」
田叔:「我們都知道求神拜佛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那只是...人絕望到極致時,唯一的一點念想了。」
他輕嘆一聲:「少爺,小林管家的確很優秀,但他的眼裡沒有你,你對他,也未必是喜歡。」
喜怒無常的謝肆眼神一冷,冷酷無情的來了一句「多嘴。」。
「既然他不願意分手...」謝肆捏著手腕緩緩活動,眉間划過一抹邪氣:「去給他報課,德語國畫書法鋼琴,每天都不能少。」
田叔:「...............」
少爺,你折騰人的方式真清新脫俗。
我敢打賭,陶言聽見了肯定不會覺得你是想把他淹死在題海里,而是會覺得...你好愛他。
謝肆起身,面對田叔那看穿一切眼神,冷笑一聲:「你以為這樣的高強度下他還有時間來糾纏我嗎。」
田叔:「...少爺英明,我等會轉告陶先生。」
謝肆走了,去上班。
田叔作為貼身心腹,留在店裡處理那些東西,讓店員把東西全部打包送去公司,又和中高層管理人員聯繫,說是謝總給大家點的下午茶。
做完這些,他外賣點了一瓶二鍋頭外加一碟花生米在樓梯口附近的桌上等陶言完事下來。
3個小時後,暮色四合,從落地窗望去,夕陽無限美麗。
這時,陶言那一行人終於下來了,前面的年輕人和那位中年客戶有說有笑,陶言拿著公文包安靜的走在最後。
他的目光在大廳里巡視著什麼,在看見田叔時,眼神可以說在一瞬間就亮的和燈泡似的,他低聲和他身前的學長說:「學長,我看見了個朋友,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學校了。」
那個學長眼神微閃,仿佛無意識的拔高聲音:「你朋友在這裡我們剛好可以一起去見見啊...」
他說到最後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大,向回頭看他們的客戶相當得體掛著歉意的笑了笑:「蘇總,我們的小陶說看見了朋友,我一時有點興奮,吵到你了。」
那位蘇總不介意的揮了揮手,客套笑道:「年輕人朋友多是好事,你們就送到這裡了吧,去和朋友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