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梵淨山住了一晚,神清氣爽,第二天一大早,竟然有緣分看到了梵淨山的奇觀——佛影,在天空中出現一道七彩光圈,裡面隱約有佛的坐像,真是難得的緣分。
告別了智空和尚,我決定一個人開車到處走走,徹底放鬆一下。
這天來到一個叫丙安的古鎮,這個鎮長在赤水河的中游,背靠青山,三面環水,是一個非常安靜的古鎮。
房子都是典型的黑瓦木製結構,古樸大方,我選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
傍晚,來到街上,準備吃點東西,這裡的遊客不算多,很多老人就坐在自家的門口,有的抽著旱菸,有的端著飯碗吃飯,十分的閒適。
我看到一家米粉店收拾的很乾淨,就進去準備吃碗米粉。
老闆娘是一個收拾的很利索的大嫂,很麻利的煮了一碗米粉端了過來。
米粉很勁道,配合著酸爽的紅湯,很是可口。
這個時候一個背著背簍的老爺子,步履蹣跚的走過店鋪,小聲的對大嫂說:「老闆娘,還要青菜不?相因(便宜)給你,背不動嘍。」
大嫂為難的說:「老人家,這都黑天了,我今天生意不好,店裡的菜還多著呢。」
看著老人家失望的眼神,我有些不忍,對老人家說:「老人家,你把背簍放下,菜我要了,老闆娘,你給老人家煮一碗米粉,多放點肉哨,加個煎蛋,我來買單。」
背簍里放了幾把藤藤菜,還有兩個南瓜,幾根黃瓜。
「你給我十塊錢就好,謝謝你咯,小伙子。」老人家坐下來感激的對我說。
我都快40歲了,被他叫做小伙子,真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家,你高壽?住在附近邁?」我遞了支煙給他。
「八十五了,住在江對面。」老人家接過煙,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還是好煙哩,謝謝嘍。」
我心裡一驚,這老爺子八十五歲了,雖然很瘦,精神頭還真好。
熱氣騰騰的米粉端上來了,老爺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這多不合適…」
「您老人家就吃吧,莫要客氣…」我笑著說。
估計老人家也是餓壞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不一會就把一碗米粉吃的乾乾淨淨的。
老爺子一抹嘴巴,對我說:「謝謝你呀,小伙子,菜錢你就別給我了,就當飯錢吧。」
我從手機殼後面拿出一張百元的鈔票,這個是林若曦塞到裡面的,以備不急之需。
我把錢塞到老爺子手裡說:「天色不早了,您老人家趕緊回家吧。」
老人家推辭了幾番,我把錢塞到他的口袋裡,他這才把菜掏出來放桌子上,背著背簍走了。
我付了米粉錢,拿了兩根黃瓜,洗了洗,吃了起來。
「這菜就送給你啦,老闆娘,明天還來你家吃米粉。」我笑著對大嫂說。
和大嫂告別後,我悠閒的走在古鎮的石板路上,欣賞這小鎮的晚上的風景。
旁邊有個茶舍,名字叫「不夜侯茶室」,聽名字就有些風雅。
我進去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士迎了上來:「先生,請坐。」
這個女士穿著淡青色的旗袍,頭髮用一根簪子別著,很有女人味。
六月里的天氣很是涼爽,我笑著說:「我就坐院子裡吧,這院子裡花草那麼美,打理的真好。」
女士笑著說:「我和我先生平時沒事就喜歡擺弄花草,打發時間罷了。請坐,您要喝什麼茶?」
「都可以,有鳳凰單縱沒有?這天氣適合喝點烏龍茶。」
「有,有杏仁香和通天香、肉桂香,我們平時自己喝的,您看喝哪個?」女士微笑著說。
沒想到這個小鎮上的茶舍還有這麼多品種,看來這老闆娘也是懂茶的。
「杏仁香吧。老闆娘也喜歡鳳凰單叢呀。」
「是的,我和我先生都喜歡。」
「方便的話,請您先生一起喝茶吧,這會我看茶舍也沒其他客人。」我覺得在這裡能遇到喜歡單叢的茶友,也是一種緣分。
「好呀,以茶會友,您稍等,我先生在後院畫畫,我叫他來。」
不多一會,一個男士端著托盤,和這個女士一起走了過來。
「先生是來旅遊的?我叫蕭敬之,尊敬的敬,等閒視之的之,這是我的太太,石曉漁。石頭的石,春曉的曉,漁夫的漁。」男子放下托盤,笑著和我打招呼。
「蕭兄好,我叫江南,路過這裡,看到茶舍名字很有趣,就進來喝茶,沒想到大家都喜歡鳳凰單叢,就冒昧請你一起來喝茶,聊聊天。」我看這蕭敬之面容清秀,談吐不俗,心裡很是有好感。
「江兄好,看來江兄也是懂茶的,太好了。」蕭敬之笑著說。
石曉漁熟練的泡起了茶,她的手指修長白皙,看她泡茶,真是一種享受。
「曉漁妹子泡的一手好茶呀,一看就是行家。」我笑著說。
「不敢,就是喜歡茶罷了。」石曉漁微笑著說。
他們把茶舍的名字取名不夜侯,這說明他們是懂茶的。
宋朝陶谷《清異錄·茗荈》記載,五代胡嶠《飲茶詩》有雲:"沾牙舊姓余甘氏,破睡當封不夜侯"。
余甘氏、不夜侯,都是古代對茶的雅稱。
喝上一口杏仁香,我不禁稱讚道:「好茶,這香氣不張揚,內斂的很,是老樹茶。」
「江大哥果然懂茶。」蕭敬之笑著說。
「是曉漁妹子泡的好。剛才聽她說你在畫畫,看來你們兩個在這裡開茶舍,就是享受生活呀。」我聽兩個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普通話里有些廣東口音,應該是來這裡過隱居生活的。
「江南大哥慧眼如炬,我和曉漁一年前來到這裡,喜歡上這裡的民風淳樸,就決定在這裡住下來,開個茶舍打發時間,我平時畫畫,她制香,日子倒也安逸。」蕭敬之笑著說。
「真羨慕你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真好。」看著他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卻寄情於山水田園之間,真是逍遙。
「以前我們在深圳生活,感覺到生活節奏太快了,住了幾年,越發的覺得大城市太過喧囂,就開著車四處遊蕩,走到這裡就留下了。每日裡畫畫、種花、種菜、喝茶、看書,覺得內心裡平靜多了,感覺自己適合在這樣的環境裡創作。」蕭敬之輕笑著說。
「江大哥也喜歡開車旅遊?」石曉漁輕聲的說。
「我也是喜歡旅遊,就是平時太忙了,難得自己給自己放個假,出來四處走走,也沒有什麼目標,有到哪裡算哪裡,還真是有緣分,在這個小鎮裡遇到你們兩個有趣的朋友。」
「江大哥做什麼的?我感覺您特別懂茶,從您品茶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來,」石曉漁笑著說。
「曉漁妹子真是厲害,我也是做茶的,和你也算是同行。」我笑著說。
「呀,真的呀,那我要向江大哥多學習一下茶了,我是半路出家的。」石曉漁興奮的說。
原來蕭敬之和石曉漁都是廣東人,蕭敬之學的是油畫,石曉漁原來當教師的,兩個人結婚後,一直都沒要孩子,離開深圳後就到處遊玩,蕭敬之採風畫畫,石曉漁家族是古法制香的,自己就靠製作香料維持生活,現在蕭敬之慢慢有了些名氣,油畫也有人購買,生活漸漸好轉起來,現在兩個人就定居在這裡。
聽完他們的故事,我不禁羨慕他們的感情,兩個人情趣相投,互相扶持,真是一對天作之合。
「我平時在重慶,以後有機會,你們來重慶玩,我在那裡茶山上有茶舍,也可以寫生畫畫,歡迎你們兩個來。」我熱情的向他們發出了邀請。
「那太好了,我們還沒有在茶山里住過呢,有機會一定去江大哥那裡遊玩。」蕭敬之高興的說。
石曉漁又給我們泡了一泡通天香,我們三個人在院子裡悠閒的喝著茶,聊的很是投機。
蕭敬之又帶我去後院他的畫室,我對油畫不懂,不過看他的那些畫作,還是感覺有一定的功底,色彩的搭配很是大膽。
其中一幅畫引起我的興趣,那是畫的古鎮的老街,石板路、吊腳樓,畫的很是傳神。
「江大哥,你喜歡這幅畫呀,你要是不嫌棄,就送給你留做紀念了。」蕭敬之很是慷慨的說。
「這怎麼行,畫一幅畫不容易的,我怎麼能收呢?」我趕緊推辭。
「江大哥,認識就是緣分,你不收我的畫,就是不想讓我去重慶遊玩啦?」蕭敬之笑著說。
石曉漁也笑著說:「江大哥喜歡就收下,不要推辭,那就太見外了。」
我看兩個人言語很是真誠,就笑著說:「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我收下了,那說好了,你們定個時間,一定要來重慶。」
互相加了微信,臨行的時候,石曉漁又送了幾盒她親手做的香料,都用精巧的小瓷盒裝著,很是雅致。
我也沒有客套,愉快的收下了。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再來看你們。」我笑著和他們告別。
拿著油畫,走在古鎮上,我心裡一陣歡喜,沒想到在這個偏僻的古鎮上,還能遇到這麼有趣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