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射箭
這次出門，季星火選擇了步行。
長安的城市規劃極為優秀，完全做到了人車分流，大部分汽車都在架高的超導公路上行駛，地面上的車輛很少，單獨設計的地面公路也是封閉的，只占用了很小的面積。
因此建築之間的空地，改造成了連綿不斷的城市公園，種植了大量樹木花草，綠化程度極高，環境優美。
不過，長安的人口實在太多了。
岐山區算是比較偏僻的，現在是下午兩點多，然而季星火走在公園步道中，來來往往卻有很多行人。
有人姿態悠閒的散步談心，有人行色匆匆，穿著動力鞋從身邊飛快滑過。
也有情侶坐在偏僻的花叢中卿卿我我。
像季星火這樣獨行的人更多，他在這個社區住了幾年，路上偶爾碰到臉熟的人，也會互相點頭致意一下。
但也僅此而已了。
季星火併不認識他們，對方也不認識季星火，既禮貌又疏離。
十分鐘後。
季星火來到了一座十幾層高的場館前，牆外的標牌上寫著「岐山梧桐射箭館」。
「我到了。」
他在門口發了一條消息。
很快，一個高瘦的長髮青年從射箭館裡跑出來，驚喜的叫道：「星火！我還以為你跟我開玩笑呢，竟然真的來了！」
「雲海。」
季星火也笑了起來，跟對方碰了碰拳，然後擁抱一下放開。
陸雲海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大學裡關係最好的幾個朋友之一，在畢業前幾乎每天都會見面。
那次畢業旅行，陸雲海帶著女朋友也一起去了。
「你現在還好吧？」陸雲海關心問道，他之前聽季星火說過，旅行回來以後經常失眠。
「已經解決了。」季星火露出幾分神秘的笑容，「我現在的狀態好得不能再好了。」
「哦？」
陸雲海退後一步仔細觀察了兩眼，先是有些懷疑，隨即一驚，「你成為異人了？」
季星火點頭。
「我靠！」陸雲海吃驚過後又覺得正常，臉上滿滿都是羨慕，用力錘了一下季星火的肩膀，「我就知道，伱肯定會成為異人。幾年前你就該走出這一步了，要不然也不會讓吳起鳳那傢伙一直囂張到了畢業。」
吳起鳳也是兩人的同學，既是朋友，也存在競爭關係。
只不過，吳起鳳的天賦很好，大學一年級就成功融合了異種，職業模板還是比較強勁的「重力士」，大學期間在班上出盡了風頭。
「你選了哪個職業模板？」陸雲海好奇的問道。
「遊俠。」
「怎麼是遊俠？」陸雲海愣了一下。
他跟季星火非常熟悉，以前從來沒有聽季星火提過要選擇遊俠，跟預期相差很遠。
「你的目標不是『鈦鈷龍人』嗎，怎麼放棄了？」陸雲海不禁搖頭，「你不會是申請超限異能被拒絕了吧，那就太可惜了。」
鈦鈷龍人是亞太共體獨有的職業，人數稀少，實力超群，是全球最頂尖的職業模板之一。
任何一個鈦鈷龍人，未來至少都是超級異人。
無論是實力潛力，還是權利地位，鈦鈷龍人都遠超遊俠，兩者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我沒申請，只是改變了計劃。」季星火沒有解釋太多。
陸雲海看出他不願多說，識趣的沒有深究，笑道：「遊俠也挺好的，不用擔心就業。」
他這才後知後覺，一臉恍然，「難怪你會來找我！」
「你在射箭館工作，我不找你找誰？」季星火攤了下手。
遊俠的主武器是弓箭。
一個遊俠在前期，至少在晉升超級異人之前，一身實力有七成在弓箭上，射箭不但是必須掌握的，而且要勤練不輟。
陸雲海從小就練習弓箭，射術精湛，大學時是射箭社團的副會長。
大二的時候，陸雲海就嘗試融合異種，成為一個「追獵者」，這個職業跟遊俠很接近，也是以弓箭為主武器，並擁有戰寵，可以理解為獵人。
可惜的是，陸雲海融合失敗了。
不過陸雲海沒有放棄，身體恢復之後就開始在校外兼職，攢錢為購買異種第二次融合，一直干到了現在。
畢業後，陸雲海正式成為射箭館的教練。
季星火想學射箭，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好朋友，而且離家很近，當然要給陸雲海增加一些業績。
陸雲海一聽他想學射箭，一臉洋洋得意。
「以前讓你加入社團你都不願意，現在卻要交錢跟我學射箭，後悔了吧？嘿嘿……」
季星火頓時沒好氣，「你要給我打折。」
「行行行，我給你最優惠的價格。」陸雲海嘲諷夠了，心情舒暢，「跟我來。」
他帶著季星火進入射箭館。
一路上碰到同事和學員，很多人都會叫陸雲海一聲「陸教練」，可見他在射箭館頗有地位。
「你混得不錯嘛。」季星火調侃了一句。
「那是當然。」陸雲海自誇起來，「雖然我還不是異人，但是只比射箭水平，可以在我們館裡排進前五，甚至可以競爭一下前三，只有館長可以穩穩壓我一頭。」
季星火有些好奇，「館長很厲害？」
「肯定啊！」陸雲海一臉敬佩，「我們館長跟你一樣也是遊俠，不過他可是超級異人。想跟他學射箭的人多得數不清，而且很多是異人，一節課收費就要上萬亞元，每次課表一放出來就被搶光了。」
季星火點了點頭。
超級異人無論做什麼工作，收入都高得離譜。
星界部的公開數據，亞太共體的超級異人在去年突破了15萬人，而全國有56億人，超級異人的比例之低，就可見他們的稀少與價值。
任何一個超級異人，想賺錢都不難。
陸雲海快速給季星火註冊了會員，說道：「不同的弓種，課程和價格不一樣。你要學哪一種，傳統弓，光弓，還是複合弓？」
「複合弓。」
季星火併沒有多想就給出了回答，甚至沒有詢問價格差別。
陸雲海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大部分遊俠的選擇，原因很簡單，複合弓的威力最大，箭速最快，精度最高。
傳統弓和光弓雖然有一些優點，複合弓本身也有缺點，但是難以彌補巨大的威力差距。
實際上還有一種競技反曲弓，因為配件太多，攜帶不便，維護麻煩，且過於精細繁瑣在戰鬥中不實用，所以幾乎沒有遊俠選擇，一般只有愛好者才會在體育競技中使用，非常小眾。
而光弓，就是競技反曲弓去掉了多數配件之後的弓種。
傳統弓中也有一些屬於反曲弓。
「複合弓的初階課程有二十節，每天上一節課，總共收費是6000亞元。」
陸雲海壓低了聲音，「我給你打三折。」
「好，多謝了。」
季星火知道射箭館就算有優惠活動，也不可能降價到三折，要不然早就虧本了，應該是陸雲海自己補貼了一些。
他默默記下了這個人情。
「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麼，竟然跟我說謝謝。」陸雲海不滿的嘀咕了一聲，給季星火登記好課程，上繳了費用，說道：「走，現在就去上手。」
這個場館十幾層都屬於射箭館，每層都是一個寬闊的靶場。
兩人來到第三層，靶場的大部分射位上都有人了。有些是自己練習，有些則有教練在上課。
陸雲海選了一個射位，問道：「我去拿弓。你要狩獵弓還是射准弓？」
複合弓也細分為兩種。
狩獵弓和射准弓，兩者在結構上沒有區別。
狩獵弓為了在野外複雜的環境中穿行方便，比如森林和地道，所以弓身會小一些，磅數反而更大，威力更強；而射准弓的便攜需求較低，適合在開闊地帶使用，弓身會大一些，射擊目標通常較遠，所以為了提升精度會稍微降低磅數。
當然，兩類複合弓的技巧大部分是共通的，市場上也有很多兼顧兩用的綜合弓型。
這些射箭的基本知識，季星火有過了解。
「我要狩獵弓。」
陸雲海又問：「磅數呢？」
「70公斤。」季星火估算了一下才回道。
磅數就是拉開一張弓所需的力量大小，磅數越高，威力越大。不過，早在一個多世紀前，磅數的單位就改用大家更習慣的「公斤」。
70公斤換算成以前的磅數，大約是155磅。
「媽的！」
陸雲海一臉羨慕，嘴裡罵罵咧咧。
這個磅數的複合獵弓，普通人要練習好幾年才有可能拉開，身體還要很強壯，而季星火一個初學者，上來就用這麼大磅數的弓來練習。
他自己練習射箭多年，平時也只用60公斤的磅數。
「異人就是爽。」
陸雲海在射箭館裡經常接觸異人，差不多也習慣了，很快就去拿了一張複合弓過來，「我先調一下參數。」
一張弓要發揮出最佳性能，必須跟射手的身材匹配。
首先就是拉距。
季星火的身高一米八，但他的臂展卻有198厘米，根據公式換算，他的拉距就是79厘米，即完全拉開一張弓姿態最舒服，發力最完美時，持弓手與勾弦手之間的距離。
接著調整了磅數和瞄準參數，陸雲海把弓交給了季星火，「你試下合不合手。」
季星火接過來。
這把複合獵弓的軸距為85厘米，弓把是鋁合金材質，常見的鏤空結構，弓片用碳纖維複合材料製成，整把弓入手很輕，還不到3千克，以自己的力氣拿在手上感覺不到多少重量。
儘管遊俠使用的弓，會放棄很多配件。
但是，這把複合弓依然保留了瞄準器，是一個五針瞄，還有跌落箭台、減震器、止弦杆和分弦器。
這些都是體積小且不易損壞的配件，對輔助射擊的幫助很大。
「你大三的時候，到射箭社團參加過活動，還記得射箭基礎動作吧？」陸雲海問道。
「當然。」季星火點頭。
陸雲海指了下對面的靶子，「射一箭給我看看。」
季星火側身對著箭靶，拿起一支訓練箭搭在弓上，他沒有用撒放器，箭也是搭在弓把的右側箭台，並且使用的是蒙古射法，以拇指鉤住弓弦、食指扣住拇指，看向三十米外的箭靶。
這一切違反常規射箭方式的設計，都是為一個目的，那就是實戰！
以最快的速度和頻率，射出殺傷力最高的箭。
季星火的目光鎖定了箭靶，三十米的距離，直徑8厘米的十環黃色靶心，在他眼裡就像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他心頭浮現出一種直覺，自己輕易就能擊中想要的位置。
萬象星瞳正在生效，比「精準」更精準。
他輕吸了一口氣。
然後，左手推弓，右手發力拉開弓弦，70公斤的磅數在手上並沒有特別困難，很順利就拉開了。
複合弓有一根弓弦和兩根弓纜，拉動時同步受力傳動，拉到接近滿弦時，弓身兩頭的偏心滑輪發揮作用，維持拉弓所需的力量減少了八成，頓時更加輕鬆，雙手更穩定。
安裝在弓弦上的「窺孔」被拉到了右眼前，目光穿過孔洞與瞄準器的第二根瞄針尖端，以及遠處的靶心，三點形成了一條直線。
實際上，瞄準器和窺孔在季星火眼裡只是一個擺設。
沒有這些輔助配件，他照樣也能射准。
啪！
一聲輕響。
季星火鬆手射出了箭矢，化為一道黑線，轉瞬深深插進了箭靶。
「十環！」
陸雲海喊出了環數，眼中難以置信。
他很清楚季星火以前最多摸過幾次弓，關於射箭的知識，也是從自己這裡接觸到的一些皮毛。
這一箭的射擊過程雖然動作很流暢，但是有很多錯誤，是典型的新手。
但它就是射中了，並且是十環！
「狗屎運。」陸雲海不服，「你再射一箭。」
季星火笑了笑，拿起第二支訓練箭，側身、上箭、勾弦、推弓、沉肩、對齊、拉弦、靠位、瞄準、撒放、收勢，一氣呵成。
啪，十環！
沒等陸雲海說話，他又連續射出了三支箭，千靈巧手加速射擊動作，一支比一支快。
十環！十環！十環！
陸雲海目瞪口呆，看著五支插在靶心上的箭矢，又不得不相信，季星火連續射出了五個十環。
他在射箭館工作幾年，教過好幾個剛成為遊俠的新手，但沒有一個像季星火這樣還沒練習就這麼準的。
「你融合的第一個異能不會是『精準』吧？」陸雲海有點懷疑。
職業模板的構成異能，融合順序不是固定的。
一般來說，首先融合的肯定是核心異能。
雖然是非常少見的情況，但也有一些異人出於個人喜好或其它原因，選擇融合了非核心異能。
「我融合的是千靈巧手。」季星火把一支箭矢的箭頭頂在自己的食指尖上，讓它保持平衡，始終不倒，笑著說道：「難道我就不能是天生的射手，擁有世界頂尖的射擊天賦嗎？」
「你以前怎麼沒……」
陸雲海的話說到一半卻停住了。
他最引以為豪的專業能力，突然被朋友打破了常規，本能的想要反駁，但仔細一想，只能認清現實，正色道：「確實有這個可能，好吧，你牛逼！看來你選擇遊俠，有一定的道理。」
「不過這只是三十米靶而已，而且是固定靶。」
「你離頂尖射手還差得遠了。」
「關於射箭，還有複合弓的知識，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陸雲海擺出了教練該有的自信姿態。
季星火點了點頭，謙虛道：「請陸教練指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