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界的夜
這家旅店不大，只有三層樓。
季星火走到房間外的陽台上，可以看到數十米外的街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眺望遠方，只能看見奧林匹亞城的一小部分。
這座城市是地球在星界的中樞，建城之初由「星界防禦理事會（ADC）」管理，但在之後的數十年，ADC漸漸失勢，全球地緣格局再起爭端，逐漸演變為如今的「兩超兩強」的多極世界。
奧林匹亞城的主權同步反應了地球的政治生態。
從數十年前開始，奧林匹亞城大致劃分為四個城區，分別由地球上的四大強國控制。
亞太共體與美洲聯邦身為兩大超級霸權，自然擁有最大的勢力範圍。
一個掌控東夏區，一個掌控南星區。
剩下的兩強，則是新羅馬帝國與西方民主聯盟。
其餘國家都要仰仗四大強國的鼻息，才能在奧林匹亞城中擁有一席之地。
季星火所在的地方是東夏區，占據全城四分之一的區域，超過七成屬於亞太共體，剩餘的三成由亞共的盟友或經濟夥伴瓜分。
光是東夏區就有五百多萬人！
整個奧林匹亞城的常駐人口超過兩千萬，放在地球古代，這是難以想像的龐大人口。
一個沒有科技與現代建築的城市，要容納如此之多的人口，唯一的辦法就擴大城區。
因此，奧林匹亞城的長寬都超過五十公里。
城裡的建築連綿不絕，根本看不到盡頭，但無論往哪個方向看，都能看到一道高大的城牆。
除了奧林匹亞，各國在遠離星門的地方還建有其它城市。
比如亞太共體的「炎黃城」，就在奧林匹亞以東四百多公里遠的位置；美洲聯邦的「新費城」則在南邊。
總共二十多座城市，為全人類開拓了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疆域。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奧林匹亞。
只有這裡才能在星界與地球之間往返，人口最多，資源集中，各國駐軍上百萬，周圍的危險因素被清除的很乾淨，所以也最安全。
季星炎打算在奧林匹亞停留一段時間。
奧林匹亞有兩千多萬人，自己小心一些，利劍局想找到自己雖然談不上大海撈針，但也很有難度。
一旦察覺到麻煩上門，自己馬上就換地方。
在陽台上看了一會兒，季星火回到了房間裡。
打開萬象星瞳界面，那三個箭頭依然在，他身體朝向最大的那個箭頭，立即又感應到了遠方的指引。
「到底是什麼呢？」
季星火頗為期待，但沒有一時衝動就前往。
他保持靜止，專注感應箭頭方位，但是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只有那種清晰的聯繫。
「嗯？」
季星火忽然眉頭一皺，「它會動？」
他又感應了十幾分鐘，終於確認，箭頭指向的方位在移動。雖然移動的幅度很小，但是可以確認，真的動了！
季星火的心沉了下去，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有兩種可能。
一是那個東西本身能動，概率很小，萬象星瞳就沒有移動的能力。
二是它是被其他生物帶著移動的。
「難道是被什麼星界生物吃進了肚子？」季星火心裡猜測，「還是說，它被其他人得到了？」
如果是後者……
季星火嚇了一跳，自己能感應到對方，那對方能感應到自己嗎？
萬一對方是個實力恐怖的星界強者，直接殺過來，自己躲在這裡，豈不是給奧林匹亞城帶來災難，甚至連地球都要被牽連！
季星火頓時有些坐立不安。
但他沒有輕舉妄動，留在房間裡，時時刻刻專注感應箭頭的方位變化。
時間慢慢流逝。
星界中的時間流速與地球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星界一天有49.6個地球小時，而且不止白天與黑夜。
在白晝與黑夜之間，還有一個「星夜」，一天分為三個階段。
幾個小時後，天上的「金暉」從西邊的地平線落下去，夕陽給奧林匹亞染上了一層黃金般的光芒。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逝之際，東邊的地平線上，升起了一輪「月亮」。
季星火在陽台上觀察這個奇景。
一輪「月亮」緩緩升上天空，它比金暉還大一半，但是亮度不如金暉，銀白的光芒中夾雜著絢麗的藍色，灑落下來，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夢幻般的月光之中，猶如一場美夢。
與此同時，遙遠的天穹上亮起了一顆顆星星。
這些星星有億萬之數，根本數不清，它們組成了一道覆蓋整個天空的星系，大部分極為黯淡，但有少數非常明亮。
每個人都對這個星系非常熟悉。
「銀河倒影！」
季星火發出了一聲讚嘆。
不同於在地球上觀看銀河，在星界中可以完整的看見銀河全貌，沒有隱匿帶，也沒有任何塵埃阻擋。
就像在數萬光年之外，從銀河系的正面俯視整個星系。
這種現象，在天文學上完全解釋不通。
星界中無法理解的事情還有很多。
比如，那個「月亮」其實並不是月亮，它也是一顆恆星，天文學家們認定是一顆藍白巨星，按星界的原住民的叫法，稱之為「銀曜」。
銀曜的體積是金暉的千倍以上，只是距離極為遙遠，所以亮度不如金暉，看起來體積也只大了一半。
天空上除了銀曜，還有另外四個「月亮」。
發出猩紅血光的是「赤焱星」；
散發幽藍淡芒的是「藍熒星」；
像是一塊球形翡翠的是「翠微星」；
最後則是籠罩在妖異紫光中的「紫極星」。
天文學家也不知道它們到底是恆星還是行星，它們大小相差不多，位於不同的方向，各自擁有運行軌跡的速度。
有時候在白天也能看見四星，有時候在星夜卻消失了。
但在黑夜時，絕大部分時候都看不到它們。
根據觀測現象總結，天文學家們得到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結論：無論是金暉還是銀曜，包括四色星，全部圍繞著星界公轉。
這跟幾個世紀前的「地心說」有些相似，但在很多細節上又有差異。
然而，星界本身是不是星球都沒有定論。
不知有多少天文學家為此傷透了腦筋。
星夜的長度不是固定的，每天都在變化。
根據星夜時長的周期規律，星界一年分為兩個季節，熱季與冷季。每個季節有328天，又劃分為九個月，每個月份都有單獨的命名，大多數月份有36天，少數月份會多出一天。
這裡的一「天」，是星界的時長，也就是49.6個地球小時。
現在是熱季的「暖月」，一年中的第四個月份。
星夜持續了11個地球小時。
季星火一直在旅店的房間裡沒有離開，也沒有睡覺，每隔半分鐘就感應一次箭頭方位。
隨著銀曜落下，天空完全陷入黑暗，銀河倒影和四色星也消失了。
這才算真正進入了黑夜。
星夜與黑夜的時長加起來是固定的，正好跟白晝一樣長，相當於24.8個地球小時。
一次白天、星夜與黑夜循環，就是星界中完整的一天。
但在明天，星夜的時長會增加272秒。
熱季時，星夜每天都會延長272秒，直到「盛月」的最後一天，星夜長達24.8個地球小時，跟白天一樣長，而黑夜的時長減少到零。
這一天就是星界年的中點分界線，也是氣溫最熱的時候。
次日進入冷季。
在冷季期間，白天過後就是黑夜，然後才是星夜。
冷季的第一天，黑夜只有272秒，此後黑夜一天比一天長，氣溫也開始下降，直到「寒月」的最後一天，黑夜最久，而星夜時長縮短到零。
如此，十八個月走完兩個季節，一個星界年656天結束。
星界一年，等於地球3.7年！
即使是在黑夜，奧林匹亞依然燈火通明，雖然沒有電燈和油燈，但在星界中有很多照明手段。
奧林匹亞城應用最多的是一種水晶燈，主材料是「夜光結晶」。
它在白天會吸收陽光儲能，到了晚上就會發光。雖然亮度不高，但只要數量夠多，也能達到照明效果。
此外還有幾種螢光植物，種植在街道和家中都能照明。
從旅店的陽台上望出去，奧林匹亞城中光亮點點，猶如繁星，城市就像在一片無垠黑暗海洋中的孤島。
季星火遙望城外，產生了一種錯覺。
在那看不見的黑暗中似乎隱藏了極大的恐怖。
實際上，星界中的黑夜是最危險的，大部分外出冒險的狩獵隊和異人，黑夜是他們面對的最大的敵人。
季星火一夜沒睡。
十幾個小時後，金暉再次升起，照亮了大地。
這是他在星界中的第一天，全程都在旅店的房間裡度過，連吃飯都沒有走出門一步。
他一邊專心修煉，一邊關注著箭頭的變化。
第二天，第三天……
季星火在旅店住了三天，然後換了一家更遠的城中旅店，住到了第七天。
他已經習慣了星界的環境和氣候。
最重要的是，季星火通過這七天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那個箭頭指向的東西，移動規律跟星界的白晝、星夜和黑夜是同步的，白天移動最為頻繁，星夜也在動，到了黑夜就完全靜止了。
這意味著，對方確實是一個「人」，一個智慧種族！
不過，對方的活動區域局限在一個範圍內，並沒有向自己靠近的跡象。
季星火鬆了一口氣。
「只有我能感應到它，而對方卻感應不到我。」
儘管他不敢百分百確認，但有九成九以上的把握。否則的話，自己馬上就得返回地球，這星界是一天都不敢久待下去。
涉及到自身安危，甚至奧林匹亞城的安全，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第八天。
進入星夜的時候，季星火背上裝滿現金的背包，走出了旅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