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快從店長的躺椅上下來,店長要是看見又要耍小孩子脾氣。」
正在擦拭展台的趙雨有些氣憤的看向了躺椅。
那裡,一名穿著法國女僕裝的女子正聳拉著修長的二郎腿躺在上面。
這名女子有著披肩般的銀色長髮,一對翠綠色的碧眼宛若上好的綠寶石般,白皙的面頰如牛乳潤滑,那薄薄的朱唇更像是一瓣誤墜的櫻花。
「恰如初綻之花,又似未啄之玉。
「高冷!」
這是她給自己的第一感覺。
事實上,確是如此,自從掛斷電話之後,這名叫小桃的女子便從來沒跟自己搭過話。
「把我當空氣?可惡!」
趙雨將氣撒在了櫃檯,嗯,擦的更加柔順有光澤。
「老闆有說哪會回來麼?」
桃夭扭頭看向了趙雨。
「哼!」
趙雨擦拭的速度更加勤快。
桃夭啞然失笑,小丫頭片子還挺記仇。
「店長說去送孫大爺最後一程。」
片刻,趙雨停止了擦拭,低聲回了一句。
能讓平時懶散的如同鹹魚王般的店長走出店外,看樣子,那個慈祥的孫大爺…真的出事了。
「這樣啊…」
「時間不等人,又走了一個。」
桃夭閉上了眼睛,躺椅上熟悉的氣味湧入鼻腔,她貪婪的深吸一口,意識逐漸放鬆,開始了回憶。
「記得…那是30年前吧。」
「自己和老闆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
「當時的這條華人街遠沒有如今的落魄,人們臉上總是充斥著笑容,堪比太陽般溫暖的笑容。」
「自己和老闆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並開了這家店,本來是想開個烤鴨店之類的,畢竟老闆做鴨手藝一級棒。」
「但鹹魚老闆表示,哪行冷門就開哪個。」
「於是,無人問津的古董店正式成立。」
「老闆將自己收藏的戰利品們全部放置在古董屋中,可不要小瞧了這些古董,店長可是一名活了二千年不怕陽光的吸血鬼親王。
「他的收藏隨便拿出一件都是價值不菲。」
「華人街新來了一家古董店」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無數各種皮膚顏色的收藏家們蜂擁而至,開始探索這家店鋪。
「這一進店打卡探索不要緊,裡面的寶物價值差點將那些收藏家們嚇懵。」
「猛男麗莎的畫像,清明上海圖,壓力山大一世的大寶劍……」
「但凡是個有眼力的都知道這些是真的。」
「古董店有個店長定下的規矩,那就是眼緣。」
「那些沒能買到寶物的收藏家們打起了歪心思。」
「既然買不成,那就搶!區區倆個華人而已,這裡可是H國B市!」
讓那些收藏家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店鋪里…都不是人。
「一個是活了將近倆千年的吸血鬼親王,一個是活了800年渡劫快要被劈死的桃樹精。」
「至於自己為什麼沒死,那就要問好心的店長。」
「一天晚上,那些收藏家們一拍即合,帶著幾十名拿著手槍的西裝暴徒來到店門口,叫囂著交出寶貝。」
「懶散的鹹魚老闆表示不想動,那只有殷勤的女僕自己動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個道理自己還是理解,怪就怪那些人類對自己起了邪念。」
「把這個堵道的姑娘帶到車裡,晚上我要寵愛她。」
「記得當時那個貪婪肥胖的白人收藏家是這麼對自己手下說的。」
應該,是的吧…絕對不是因為自己餓了。
「那沒辦法,本想放過這些人類,那一晚,自己吃的很飽,特別是那個胖子白人收藏家,皮薄肉厚,柔嫩多汁。
「第二天,古董屋裡有怪物!」這種說法開始流傳在大街小巷。」
「白天,人們避諱不及,寧願走遠路,也不願意從古董店門口路過,生意可謂是慘澹到極點。
「最高興的莫過於鹹魚老闆,他成功的過上了最舒適的生活,吃飯,睡覺,打豆豆。
「吃飯,玩樂,有他那忠實的手下薇爾莉特每天送來最新血液和玩具。
「而自己只負責陪在他身邊就行…」
「明明是一個活了快倆千歲的吸血鬼,還跟個孩子似的害怕寂寞。」
「也許,時間真的能摧毀一切有情感的生物。」
「鹹魚老闆什麼都好,就是不近女色,他要是有需求的話,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貢獻~嗯,生幾個孩子之類的?」
「美色如狼似虎,能瓦解人的意志,別說是碰,連想都不能想啊!」
每當自己問老闆需不需要個老闆娘的時候,他都避之不及,扯這些不知所云的話語。
「雖然他的語氣很誇張,但他眼中不經意露出的那抹哀傷,自己還是注意到了。」
「就這樣,平靜的在這生活一年後,一名年輕人的出現打破了店鋪的寧靜。」
「那個年輕人,就是孫老頭」
「一個可恥的偷竊者,不僅偷竊了財物,更是偷竊了老闆對他的期待…」
「店長,你回來了!」
恍惚間,她聽到了新來打雜興奮的呼喊聲。
「回來了,怎麼樣?我這次沒迷路吧。」
「這是老闆的聲音,自己聽了快百年、刻苦銘心的聲音!這輩子恐怕都忘不掉。」
「糟糕,我怎麼這麼不警惕!老闆要是看見我睡他的躺椅的話…」
「會生氣的!」
「店長,那個玩cosp**y的女人是你前任店員麼?」
趙雨踮起腳尖用手中的干毛巾擦拭著他的頭髮,疑惑的指了指躺在椅子上的桃夭。
「嗯,我珍視的人。」
店長脫掉西服,隨手一甩精準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珍視的人?另一半?」
「她是我的家人。」
「處對象,這輩子是不可能處對象的,處對象又沒有私密空間,還是當鹹魚好。」
撓了撓腦袋藉此掩飾尷尬,店長來到了第二個鹹魚地點,櫃檯邊。
「又是家人」
「就不能說些讓我高興的話麼…」
躺椅上的桃夭默默的將腦袋伸進了西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