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彈奏的是水邊的阿狄麗娜。
琴聲中的每一個音符,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國王與少女之間動人的愛情故事。
優美的旋律和深情的表達,無時無刻不在透露著甜蜜,堅定,勇敢。
一襲女士西裝,穿著黑絲的柳如煙,長髮披肩,在燈光下彈奏著白色的selina,神情專注,柔情百轉,美輪美奐。
讓江洛不由得再一次感慨……
柳如煙跟宮熏真的很像。
不只是外表,她們彈琴時候散發出來的專注力還有氣場,如出一轍。
不知情的人若是見了柳如煙跟宮熏彈鋼琴的樣子,一定會以為她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妹,不然怎麼可能像成這個樣子。
這一次,江洛沒有再將柳如煙幻視成宮熏,當做宮熏的替身。
因為正主,已經回到江洛的身邊。
便不會在自私地去想,去念,去說,去看。
單純從一名鋼琴師的角度欣賞柳如煙的演奏,她確實很有天賦,加上血脈繼承的藝術細胞,小時候的磨練,哪怕柳如煙很久沒有再碰鋼琴,只要稍微練習一下就能重喚新生。
一曲終了。
音符流轉於整間琴房。
柳如煙重重舒了口氣兒。
在那一天於琴房看到江洛彈奏1786Stein,在看到江洛跟宮熏在高中元旦晚會默契無間合奏的樣子,柳如煙就想過了……
自己也想跟江洛合奏。
也想要在江洛面前彈奏屬於自己的鋼琴。
就跟宮熏那樣。
跟江洛琴瑟和鳴,靈魂共鳴。
雖然柳如煙匆促磨練了幾天,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所幸有自己過去的經驗,這……便是自己目前能展示出來的全部。
能夠得到江洛的承認嗎?
柳如煙有點期待緊張地看向江洛:「江洛,抱歉,一時間有點情不自禁,彈了一首,以你這等天才的目光來看,覺得如何?」
「挺好的。」
「……」
就這麼簡單的回答嗎?
不得不說,柳如煙很失望。
想要從江洛口中聽到更多誇獎的話語。
見柳如煙情緒有點低落,江洛輕咳一聲:「畢竟不是專業的鋼琴師,能夠彈成這樣不錯了。」
「宮熏小姐一定彈得比我更好吧?」
「恩……熏畢竟是全能天才,比我更加厲害哦。」
提及宮熏,江洛一臉驕傲。
若是鋼琴,江洛還有點把握可以壓制宮熏。
但在其他樂器,江洛就沒有辦法了。
宮熏是絕對音感,天生為音樂而生的天才,她的出現將會是音樂界的一顆恆星,絕對能夠掀起巨大的海浪。
對這一點,江洛有著前所未有的信心。
「……」
柳如煙的心剎那又冷了幾分,如墜冰窖,寒風蕭肅,刺骨,比赤果果地身處於喜馬拉雅山脈還要難熬上幾分。
答案,其實柳如煙早該心知肚明。
可是江洛啊……
你那麼驕傲訴說著宮熏這個女孩比你還要厲害的時候。
可曾想過會讓我的心顯得如此難受呢?
生怕被江洛發現端倪,柳如煙只得強顏歡笑地開口:「江洛,彈兩首鋼琴曲給我聽吧,我也不好多打攪你了。」
「行,你想聽什麼?」
「你決定吧,只要是你彈的都可以。」
江洛想了一下,來到鋼琴前。
第一首,江洛選的是秋日私語。
出自於理察克萊德曼的經典曲目,音符跳動,仿佛身處於秋天,金色的楓葉,暖和的日光,秋風蕭瑟,撲面而來,有一種難以釋懷的憂愁,間奏歡快。
第二首,江洛選的是藍色多瑙河。
身為奧地利的第二國歌,無比華麗,優雅,節奏歡快扣人心弦,傾聽來自於故鄉泉水叮咚的聲音。
兩首世界知名的鋼琴曲,在江洛的手中完美復現,令人流連忘返,每一個音符經由琴鍵轉換,逐漸轉變成了獨屬於江洛的風格。
不是單純跟隨前人按部就班,而是吸取前人的智慧精華,運用自身的經驗更上一層樓。
這是經歷無數訓練跟天賦異稟的鋼琴師才能做到。
看著沐浴在燈光中閉上雙眸,姿態矜貴,修長白皙的指尖在黑白琴鍵翩翩起舞的江洛,聽著於他手中彈奏出來的動人音符。
僅此一眼,柳如煙便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不過,柳如煙沒忘記原本的目的。
掏出手機,在江洛沉迷於演奏的時候,默默打開了錄像按鈕。
想要將眼前這一幕的江洛封存於手機之中,徹底靜止。
下一次想要霸占江洛的演奏,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江洛的琴聲,會彈給顧幼薇,彈給秦熏熏,彈給宮熏,彈給許許多多的人……唯獨很難再彈給柳如煙一個人。
想到這,柳如煙眼眸閃過一抹哀傷。
時間啊時間,在這一刻過得慢一點吧。
就讓這間琴房暫時地只屬於自己跟江洛兩個人。
很快,兩首鋼琴曲演奏完畢。
江洛起身,看向柳如煙:「彈完了,走吧。」
柳如煙看著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的江洛,竟覺得原來江洛並非單純的溫柔,骨子裡是那麼殘忍的一個人。
他是演奏者,總能夠保持絕對理智的清醒,不被自身的琴聲影響,抽身而出。
餘留聽眾沉醉在他的琴聲之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卻連仔細品味多餘的機會都不給一點,殘忍地拉著聽眾一同離開。
千言萬語的憂愁,柳如煙只能化為一個字:「好。」
秦熏熏不知不覺走到江洛所在的小區樓下,獨自徘徊。
這陣子秦熏熏一直在華夏音樂學院的鋼琴教師同江洛合奏,接受顧幼薇的指導。
有一點進步,但不多。
再這樣下去,秦熏熏真怕會拖江洛後腿,跟不上江洛的步伐,會被取消掉自由跟江洛合奏的資格。
如果按部就班跟機器一樣配合江洛,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不是秦熏熏想要的。
秦熏熏追求的,是跟宮熏那樣和江洛彼此較勁,自由合奏,呈現出最完美的舞台!是跟江洛靈魂共鳴的契合!
「也不知道江洛學長今天練習的怎麼樣了?」
「顧教授讓我這幾天暫緩練習,別打攪到江洛學長,可是……我真的擔心這些天沒做好,讓江洛學長失望。」
正當秦熏熏站在小區門口胡思亂想的時候。
江洛跟柳如煙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