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謝人間剛給他拆好外賣,把菜品一個一個從袋子裡拿出來,一聽這懷疑,就轉過頭去,眉毛一挑,「我做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不是。」陳黎野嘴角一抽,問,「你……會做飯?」
這不可能吧。
陳黎野真心覺得不太可能。謝人間上輩子又是上陣殺敵又是耍刀舞槍的,怎麼可能還會煮米燒飯?
謝人間冷笑一聲,又回過頭去打開裝菜品的盒子,說:「我會,你在塞北的時候吃的飯都是我做出來的。」
陳黎野:「……??」
陳黎野懵了。
他裂開了,真的,他裂開了。
他怎麼也想像不到謝人間這種兇狠的人間殺器會下廚做飯,這就跟有人告訴他他親愛的老媽其實是個毀滅世界的大反派一樣難以置信。
陳黎野嘴角直抽,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就在此時,有人按響了門鈴。
按響了還不算,那人在外頭拖個大長音半死不活的叫:「哥——」
是姚成洛。
陳黎野只好把話咽了回去,嘆了口氣,轉過身去開門了。
他一拉開門,發現門外不止姚成洛一個人,柳煦擺著他那張微笑的大臉,友好的對他揮了揮手:「嗨。」
陳黎野:「……」
陳黎野啪地把門甩上了。
柳煦:「……」
姚成洛:「……」
三個人隔著門各自沉默了三秒,最後姚成洛忍不住開口了:「哥,你過分了,我還在門外呢。」
「是啊。」陳黎野回答,「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會帶來一個路人。」
「你話怎麼能這麼說,」柳煦說,「我們好歹室友一場,我去你們律所找老劉拿材料,順道就聽說你早上出了事,就過來看看嘛,畢竟我們還有室友情。」
陳黎野:「……」
陳黎野極其不情願地給他們開了門。
柳煦確實是他的舍友。他、姚成洛、柳煦,還有一個後來沒有從事法律行業的同學以及另一個別的系的同學一起在一個宿舍里住了四年。這四年裡,他們跟柳煦相處的還算愉快,但後來大家參加工作,柳煦轉頭去了另一家事務所,事情就開始發生了轉變。
陳黎野曾在學校的模擬法庭上見證了隊友柳煦的無數騷操作,他曾心裡默默祈禱,以後絕對不能跟這個老陰比作對。
但人算不如天算,老陰比最後還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上,帶著滿臉微笑,跟他打的不相上下。到了最後,陳黎野直接把柳煦在企鵝和微信里從「朋友」一腳踢到了「滾吧」的分組裡。
陳黎野相信柳煦也這麼幹了。
不僅如此,陳黎野還很記仇。只要是對上柳煦,他肯定要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上一筆。依據他所記,他和柳煦現在是四十七對四十七。
門一開,姚成洛就看到了他裹了繃帶的手:「握草,哥,你手怎麼了!?」
「磕著了。」陳黎野隨口回答,「不然為什麼要讓你把車給我開回來。」
柳絮笑了一聲:「以後小心點吧。」
「就是就是,」姚成洛點了點頭,附和道,「人活著就得小心點。」
寒暄了幾句後,兩個人就走進了家門。柳煦進了他家也不忌諱,和姚成洛一樣,脫了鞋後隨便踏上雙拖鞋就往裡走。
姚成洛一進客廳,就看到了大爺似的倚在沙發上的謝人間。他理應知道謝人間的存在,也應該早就習慣了,但當他看到謝人間的那一瞬間,他還是面容扭曲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謝人間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看見他那張傻不拉幾的大臉之後,冷笑一聲,然後就又把頭轉了回去。
姚成洛:「……」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柳煦跟著走了進來,一看他站在客廳門口停下了,說了句:「你站門口乾嘛呢?」
他說著就走過去往裡看了眼。在他眼裡,客廳空空蕩蕩,一個人沒有,只有桌子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菜品,豪華又豐盛,看盒子,應該是附近的一家披薩店。
「又點這種東西。」柳煦走了過去,說,「你什麼時候能學會好好吃飯?大學四年就沒見你正經吃過飯。」
柳煦一邊說著一邊隨便在沙發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誰知他剛一落座,就聽到姚成洛「握草」了一聲。柳煦轉頭看去,就看見姚成洛正滿臉震驚地看著他,表情之扭曲,眼神之恐懼,簡直令人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
柳煦眨了眨眼,一臉茫然——怎麼說呢,在姚成洛這種目光的洗禮下,柳煦總感覺好像自己惹上了什麼事兒似的。
柳煦很莫名其妙,以為自己是坐到了陳大律師的什麼文件,於是又站了起來往沙發上看了一眼,沙發上什麼都沒有。
於是柳煦又坐了回去,姚成洛就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柳煦一頭霧水:「你抽什麼瘋?」
姚成洛還沒來得及回答,陳黎野就也過來了——柳煦跟姚成洛兩個人進來之後,陳黎野就去關上了門,接著又想起自己沒點飲料,於是又去廚房拿了瓶大可樂,等柳煦說完這話之後他才拎著可樂姍姍來遲。然後一探頭,一見到客廳里的場景,陳黎野頓時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毫不知情的普通人柳煦此刻就坐在謝人間身上,一屁股下去坐得謝大將軍全身跟煙霧四散似的飄飄灑灑,煙霧繚繞。謝人間此刻仰躺在沙發上,好在柳煦沒有像他似的靠在沙發上,所以謝人間的上半身倖免於難。但他臉色卻黑如黑雲過城,令旁人感覺下一秒他就要掀起狂風暴雨似的。
柳煦完全看不見,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什麼事。他一看陳黎野也這個表情,更莫名其妙了,於是又一次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確實是沒什麼東西。
謝人間嘖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到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接著刷他的手機去了。
柳煦這次沒再坐下,轉頭問道:「到底怎麼了?」
陳黎野:「……沒有,沒事兒,你放心,坐。」
陳黎野這敷衍三連令柳煦更加一頭霧水了。
姚成洛是真的嚇得不行,但好在他分得清是非好壞,見謝人間也沒對柳煦起啥殺意之後,他就放下了心,然後坐到了沙發另一邊,陳黎野就坐到了他倆中間去。
陳黎野看了謝人間一眼,謝人間腿上還猶有黑色煙霧繚繞,但這些煙霧都在慢慢往回收攏,重新聚成了他的一雙腿。他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地低頭點著手機,頭都不抬。
應該是沒生氣。
陳黎野點了點頭,下了定論,轉過頭給兩旁的兩個人遞了些吃的。
「我把車給你開回來了,」姚成洛接過一塊披薩,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我聽樓下的保安說了,哥,你怎麼知道那個電梯壞了啊?」
陳黎野:「……」
怎麼上來就是這麼難的題。
謝人間聽到這個問題,抬頭看了過去,他似乎也很好奇陳黎野會怎麼回答。
陳黎野沉默兩秒,滿臉正經地回答:「是神的旨意。」
姚成洛:「……」
柳煦噗地一下,差點嗆著。
謝人間也沒忍住,笑了一聲。
「怎麼還神的旨意,演聖經呢?」柳煦笑著說,「你不是唯物主義者嗎,大學拉著你去鬼屋你都不帶叫一聲的,把人家鬼屋的工作人員都整的挺挫敗。」
「你愛信不信。」陳黎野說,「不然你給我想個理由解釋一下我怎麼知道那個電梯會往下掉。」
柳煦:「那我上哪知道去。」
這事情是想不出理由來的,陳黎野既然這麼說,那就證明這事兒他不想挑明了說。他不想挑明,柳煦跟姚成洛也沒辦法。
姚成洛也不強迫他,愉快的跳過了這個話題,說:「哥,我再問你個事兒唄。」
陳黎野擰開瓶蓋給自己倒可樂。他倒是不怕姚成洛問東問西,他這弟弟從小就是十萬個為什麼,他早習慣了,滿臉平靜地回答:「問。」
「我聽老闆說你要請長假,說是失戀了。」姚成洛說,「哥,你啥時候談的戀愛,我怎麼不知道?」
陳黎野:「……」
他心裡咯噔一聲,手上猛地一擠,可樂濺出來好些。
「哎喲。」柳煦作為他大學舍友,也探出了八卦的小腦袋,叼著塊披薩問,「什麼情況,哪家的倒霉姑娘?」
陳黎野:「…………」
他慢慢地放下了可樂,沒抬頭,慢慢地把目光往旁邊移了移,就看到謝人間居然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機,翹著腿臉色漆黑地瞪著他——對,瞪著他,像是在思考該怎麼揍他一頓。
……這尼瑪。
陳黎野倒是明白謝人間不會動手,這種事兒隨便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但他現在想試探試探謝人間是怎麼想的。
他現在只知道當年是他動了心,看謝人間的態度,當年他們倆肯定是情投意合的。但謝人間為什麼不對他說實話,又到底瞞了他多少事情,諸如此類的問題也數不勝數。而且謝人間現今對他態度曖昧,親過了卻又矢口否認,搞得陳黎野有點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陳黎野肯定是不想放走他的,他知道自己遲早要告白攤牌,但在此之前,得先確定對方的心思。
於是陳黎野暗搓搓的在心裡思量了一下。
柳煦見他不吱聲,還以為他是害羞了,懟了他兩下:「怎麼了,不好意思說?」
……滾啊。
陳黎野不搭理他,小心翼翼地盯著謝人間看,有點心虛。謝人間黑著臉瞪了他半分鐘,見他不吱聲,也看出了他在心虛,就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個字兒來:「說。」
陳黎野:「……」
陳黎野還是不說話,就盯著他看。
謝人間嘖了一聲,提高了聲音喊道:「我讓你說!!」
陳黎野本想再拖一拖,讓他生氣一下衝動一下,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一點,多少給他透個底。但沒想到,謝人間在喊完這一句話之後,眼睛突然紅了。
陳黎野頓時感覺心臟被人猛地揍了一拳。
「我說!你別急我說!」
陳黎野立刻舉起手來,好像在發誓似的,有點慌張的說,「那是我編的理由!我從來沒談過戀愛!」
「……」
作者有話要說:就……挺突然的,又有飯局,怎麼會這樣這周末日萬!!!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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