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殺了我。」
女人這樣說。
眾人被她說的紛紛一愣。
參與者們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有人便難以置信地歪了歪腦袋,往前探了探身子,試探著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應該是來過這裡的參與者每一個都是這樣,NPC也因此被安置了這麼一個復讀系統,所以,她便又笑意盈盈的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請、殺、了、我。」
眾人:「…………」
我還從沒聽過這種要求!!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謝未弦鬆開了陳黎野,眯著眼睛看著這語出驚人的NPC,語氣有些不悅道:「她怎麼回事?」
「不知道。」
陳黎野說著就左右看了看四周,見眾人臉上神態也算正常,就也道:「但她大概不是故意要魅惑參與者的,現在所有人都挺正常。」
他這話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句聲音顫抖的話。
「殺了你就可以了?」
陳黎野:「……」
他默默地回過了頭去。果不其然,說話的是那個剛剛還在狂砸門的斷臂新人。
他眼眸顫抖,聲音發抖,就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就那麼往這邊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一步一踉蹌。
「殺了你……」
他看著NPC喃喃道,「殺了你就能出去……殺了你……」
有參與者有點看不下去,想攔他一下:「你冷靜——」
這想攔人的參與者話都還沒說完,就一下子被其他參與者拉住了。
攔住他的參與者對他說:「你攔他幹什麼,你看看他這樣,你攔得住?」
那參與者轉頭看去,就見那新人臉上正透著一股茫然的瘋癲,一看就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新人已經瘋了。
那新人踉踉蹌蹌地走過來,然後又往旁邊看去,通紅的雙眼裡遍布著茫然的殺意和瘋狂。
他轉頭看了一圈,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他一邊找,一邊喃喃著說:「得殺了你……殺了……殺……東西,得找個東西……」
他在找東西下手。
可這偌大的美術展館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留給這位參與者。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的話,那也只有牆壁上那些白布和布下掩藏的畫了。
新人眼色一凜,連忙大步奔到牆邊,一把扯下了牆上蓋住了畫的一面白布。白布一落,就露出了布下的那一幅畫。
那是一幅很美的畫,畫上畫著的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的背影,女人正靠在欄杆上,望著遠處的風景。遠處是一片山,山間是一片海,落日正漸漸隕落於這片山海之間,餘暉把她照得熠熠生輝。
而女人身邊還跟了一個小孩子,那孩子也同樣被落日照得熠熠生輝。
這是一幅意境很美的畫。
但已經瘋了的新人是不會管什麼狗屁意境的,他一把扯下那副畫,揮著畫框就朝NPC沖了過去。
他已經徹底瘋掉了,雙眼通紅,滿眼都盛著滿是殺氣的血意,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殺了你!!!!」
女人在這片聲嘶力竭的大吼聲中,依舊笑意盈盈地看著這位新人。
新人沖了過去,手高高揚起又狠狠落下,那幅畫直接砸在了美如畫中人的女人的腦袋上。
女人被砸了個正著,當即踉蹌了兩步,又往後一仰,慢慢地倒到了地上。
眾人就這樣目送著女人嘴角笑意一凝,又如輕飄飄的紙一般慢慢倒下。
隨後,了無動靜。
女人安靜地躺在地上,就如同真的死了一般。
然後,除卻幾個經驗不足難以置信到表情扭曲的參與者,其他的大部分人都紛紛滿目同情地看向了剛剛揮舞畫框的新人。他們心裡很清楚,沒有輕鬆到這種程度的地獄。
這NPC絕對不會死的這麼輕易,但這位新人一定會馬上就很輕易地去世了。
他們太懂了。
新人哆哆嗦嗦地後退了兩步,手裡沾滿鮮血的畫框哐當一下掉在地上。
「死了……」
新人喃喃道,嘴角抽搐著揚了起來,臉上出現了幾分牽強又瘋癲的笑意。
「死了……他媽的,死了!!」他興奮了起來,叫道,「我能走了……我可以走了!!我能離開這個狗屁地方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其餘眾人看向他的目光要麼同情,要麼可憐,要麼無語凝噎。
在這片瘋狂的笑聲中,倒在地上的女人忽然渾身一抖。
她這一抖太明顯,直接把這瘋狂沙啞的笑聲給抖了個戛然而止。
新人喉間一哽,慢慢地低下頭去,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慢慢地翻了個身,站了起來,低手拍了拍沒沾上任何灰塵的裙擺,然後又抬起頭來,臉上乾乾淨淨,笑顏如花,一滴血也沒有。
這一幕對第三位新人來說太過匪夷所思,他竟一時忘了尖叫,只張著大嘴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等女人抬起頭來又向他燦然一笑時,他才嚇得一聲大叫,往後連連退去,一下子磕到了掉在他腳邊的畫框。
突然,有兩隻幼小的黑色鬼手猛然從地上的畫框之中冒了出來,一下子抓住了第三位新人的一隻腿,然後猛地一拽,一下子將他拽進了畫中。
在他被拉進去的那一瞬,畫上瞬間飛濺出足足有一個成年男人的量那麼多的鮮血。那些鮮血量大到難以想像,甚至濺到了離他有一定距離的幾個參與者身上,也濺了滿地,卻獨獨沒濺到站的離他極近的女人和畫本身上。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女人沒死,新人卻死了。
第一位畏首畏尾的新人這才如夢初醒,嚇得尖叫一聲,然後兩眼一翻,活活嚇暈了。
這個展開倒是很符合參與者們對地獄的認知,沒人說話吱聲,只是各自仍舊覺得心口發悸,臉上也神色各異,被濺到了血的參與者們則嘴角直抽,臉色發黑。
陳黎野轉頭看了眼第二位新人,第二位新人似乎對此毫不關心,接著嚼他嘴裡那個泡泡糖,陳黎野看過去時,他剛好又吹了一個半張臉那麼大的出來。
他那隻受傷的手還往下滴滴答答地淌著血。身上那件上衣的長袖遮住了整隻胳膊的傷,只能看見那隻淌滿了血的手。
陳黎野收回了目光。
新人死後,地獄裡的氣氛瞬間冰到了極點。
作為一個NPC,女人理所當然地游離在冰點之外,她依然笑顏如花,接著把話說了下去:「各位可以動用各種方式殺死我,方法和工具不限。只要殺了我,就可以離開這個美術館,也能得到我提供的五千萬報酬。」
沒人為這個五千萬所動搖。
誰都知道,這五千萬絕逼是冥幣。
但凡是個活人,都不會想收冥幣的。
女人接著說道:「那麼,就請各位加油,我會在這裡一直等。」
女人說完,就轉頭走到了門口,然後在那裡轉過身來站定。
她笑顏如花,像一尊將要永遠存在下去的美麗雕塑。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寫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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