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轉虛而實
有一劍自心魂起，不滯一物，萬物可斬。
浩瀚無垠的星空有星辰被斬落，隨著一角小世界，在虛空中綻放最後的光輝——一劍叩天門，劍出即天淵。
凝望著無垠星海暗淡下去的一角，如同被生生割裂的一方失落世界，凡是觀望到這一幕的生命瞬間拜服在這種偉力之下，世界陷入靜謐，如墜幽冥的死寂。
半響，幽冥的寂靜死海中方才有幽幽的驚嘆傳出。
「濕婆的宇宙之舞也不過如此吧！這種凌駕於「世界」本身的力量……唯獨在此刻令人生不出一絲嚮往。」
羨慕力量並渴望，去追隨更高級別的生命，自古以來對於『進化』的執著，已經被生生的刻進靈魂中，諸多凡人修仙成神的故事也大抵不過是基於某種私慾而誕生的美好幻想罷了。
當真正的神靈，或者說是擁有遠超凡人自身生命階梯的存在出現後，力量的持有者們總是竭盡所能甚至運用讓自己作嘔的手段去獲取那一份資格想要成為其中的一員，但在真正徹底的見識到那份不似人間甚至凌駕於「世界」的偉力後，卻又有著葉公好龍的可笑，兩者間不可逾越的鴻溝讓絕望都成了一種奢望，心底所能留下的也就只有那一份螻蟻仰望恆星的驚嘆。
「就此作罷，這份力量足以掩蓋一切……南宮那月，就隨她吧。」
唏噓的話音從碧綠色長髮的精靈口中說出，如同琥珀般純淨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別墅中癱坐於地的佳人兒。
「決定了嗎？緣堂緣。」
說話是一名帶著圓圓眼鏡的少女，她輕輕推動著鼻樑上的鏡架，面無表情的詢問著，藏在鏡片下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真祖、大鍊金術師、魔女，真是想當豪華的陣容……再加上魔神那捉摸不定的性格，」被詢問的少女反過頭來盯著眼鏡少女看，半彎的眼角帶著明顯的調笑韻味，「阿啦，要不然……小古詠你去試探一下怎麼樣。」
精靈纖細的手指輕輕抵在唇角，像是想到了什麼可行的方案，歪著頭恍然的對著身邊的少女念叨著。
「……」
閒古詠默默白了身旁腹黑的友人一眼，默不作聲，像是在思考著計劃的可行性。
「你不會真的想要去……」
「不會，魔神是否留有暗手暫且不說，單是守衛在「空隙魔女」身邊的陣容就已經令人無望，況且暗白奈是否值得信任顯然令人懷疑。」少女看著頭頂越發詭異的天空，依稀之間已經能夠看到星球偏離軌道後的太空景象，默默計算著剩餘不多的時間，古井無波的聲音再次傳出。「顯然，這個世界已經逐漸步入毀滅的邊緣，僅憑藉著你我的力量是遠遠無法達成『糾正』，事實證明「暗白奈」並不可信。」
「所以將希望放在了魔神的身上？！這可真是，遊走在鋼絲繩上的『表演』。」
精靈嘆息著，瞬間明白了同伴的想法，並沒有出聲反駁，畢竟同她說的情況一樣，與其寄托在已經彰顯足夠「殘酷」的暗白奈，還不如將希望寄托在魔神的善念之間。
大地天空的崩塌已經徹底開始，整個世界都在變形，無視四周傳來的窒息感，整個世界的目光都投向了戰場的地帶。
「不可能，明明我已經將你的意識給磨滅，甚至連那個國度都一併抹去了才對，為什麼？」
盧克不能理解，為何自己親手葬送的屬於劍神的意志會在此刻突然出現，並且爆發出的力量甚至再次使自己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喚，憤怒與不可置信交織在心頭，盧克的力量在急劇的復甦著。
「身體可以被殺死，靈魂可以被磨滅，但屬於劍的意志卻一直存在著……並非劍客的你，又怎會理解那個境界的宏偉呢？」
越過漫天飄零的粉塵，一道散發著純白光彩的光影仿佛跨越了時光。
「這個世界造就了我，也讓我真正的觸摸到了那個境界的邊緣，」純白光影輕輕的撫摸著聖耀太刀狹長的刀身，眼神中不再是那份亘古不變的堅毅和平靜，一抹揮之不去的溫和在眸中閃耀，輕聲嘆息。
「哎，雖然並非我的本意，以這種方式扣開境界的門扉……使徒先生，相必您也有所同感吧，同劍術的最高境界相比，心底的那份歉意……不，就連我個人，又能算的上什麼呢？！」
「是嗎？既然如此，你也藉此新生，我也可以得到我所需求的，你我之間未嘗不可合作，赫爾德的預言，身為冒險家的你應該不比我知道的少，使徒並非你的敵人才對。」
盧克身後散發著炙熱金焰的氣勢為止一怔，體內默默地積蓄著力量，嘗試著說服這位曾經為自己帶來死亡的對手放下干戈。
「誒，這份說詞，看樣子您的確不是我所認識的那位大人了，梁月先生的死或許早有準備，但屠國這種事情畢竟同我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哎，要不是我強行吸納了這片世界中的劍意，那些魔導聖劍也不至於失去力量而腐朽，說起來，您和我之間有著無法平息的矛盾呢。」
「那就死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稍稍有所平息的天地再次因為盧克的怒火而沸騰。
一掌天傾，有無盡的恆星之火潑天而來，整個人間陷入煉獄。
「哎，真是讓人苦惱，這種滅世的行為，可是連那個術都無法徹底扭轉的，畢竟沒有親自贈與也就無法索求。」
劍神的光影苦惱的撓了撓頭，眼神中的堅韌和平靜仿佛錯覺，緊握在手的劍被不斷的揮出。
點、刺、劈、砍！
每一道劍氣都在無形中破開蒼穹，斬落星辰，伴隨著越發密集的斬擊，原本璀璨的星河逐漸暗淡，一塊塊破裂的碎片在宇宙深處飄零。
定睛細看，那漆黑深邃的碎片中有星辰在閃耀——每一塊碎片都是一個失落的小世界。
「冒險家，正如你所說的，意志是不會被磨滅的，宿命還是無法改變嗎？知曉真相者是否能夠徹底誕生，愚者啊，我將在命運的最深處凝望著你、等待著你的到來！」
沒有一絲的懸念，弱小的身軀與意識根本無法支配屬於使徒的力量，在時光的盡頭，盧克殘存的意志終於在這幅軀體被毀滅的最後時刻奪回自我，沒有絲毫的憤怒與不甘，仿佛看穿了一切事物的平淡，真正的第九使徒盧克，平靜而又真摯的敘述著。
「伊邪那岐。」
仿佛聆聽到了充滿某種奇特韻律的聲音，劍神的光影和逐漸光化的盧克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命運交織的小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