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暗誓書 扭曲的現實
人工島「魔族特區」弦神市。在太平洋的正中被建造的這座城市，不會迎來夏末的到訪。
明艷的白色層積雲漂浮在深藍的天空中，像鏡子般無風的海面上反射著炫目的太陽光輝。全然一副日常靜好的畫面，仿佛是流傳在油畫中的都市，外界的一切紛擾都無法透過那層薄薄的紙漿。
弦神市，伴隨著一系列驚天的大事件備受世界矚目的區域，一切混亂的源頭，就連真祖都忌諱默聲的禁區，在「夜陽」事件過去後短短几天裡，又煥發了蓬勃的生機。
——波朧院祭典。
不知何時起盛行於弦神市內的一年一度隆重節日。吸引著來自全世界各地喜好湊熱鬧的遊人。
但今年是個例外！
追求熱鬧刺激屬於不可磨滅的天性範疇，但倘若這種刺激有著足夠致命的風險，一切又自當別論。
基於這些因素的考量，在瓦托拉身死的第一時間，弦神市內的一切航班都被限制，成了類似於『專機』的存在。除了特定的人群外，禁止任何人登錄島嶼。
顯然，剛剛從機場中走出的少女並不在『特殊』之列。
身穿黑白長袖單服飾的少女，手握一本通體漆黑的詭異書籍。
古老牛皮外殼上傳出著漆暗的魔力波動證實著它的不凡。
「吾友，我仙都木阿夜回來了！作為魔女這一刻已經等太久了……這個世界終將會變成理想的樣子。」
黑色的長髮整齊的束攏在後，火紅的眼眸中流露出執著的渴望。
「作為報答，吾將把你從傀儡的命運中解放出來。」
緊握手中之書，阿夜輕聲呢喃。
……
教育區，位於弦神島居中位置的三層獨棟別墅範圍內迎來了久違的生人，自從梁月以魔神姿態臨世後，這棟別墅的周圍就被世人默認為了禁區，就連最為大膽的醉鬼都為止恐懼不已的絕對領域。
「仙都木阿夜？！」
龍脈貫徹整個弦神島，所以發生在弦神島內的一切事物都無法逃避梁月的感知，自然，登島並闖入自己居住範圍內的仙都木阿夜也無法避免這股洞察。
「從汝嘴中聽到吾的名字，吾感到不勝榮幸！」
空蕩蕩的客廳中憑空傳出一陣話音，伴隨著一陣空間的波動，身穿黑白長袖單服的黑長少女從空間中踏出步伐。
「「空間」的力量……這就是你底氣的來源嗎。」
白髮青年毫不在意的坐在沙發上，隨意的指了指她手中緊握的魔法書。
「倘若只是這種程度的魔法書，那你可以提前認輸了。」
「呵，何等狂妄的姿態，你以為我是那個沒用的人偶嗎？！」
充滿恨意不詳之聲從阿夜的嘴裡幽幽吐出。
暗誓書中銘刻的魔法在這一刻綻放出本該屬於它的色彩。
從書中傳遞出的波動，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弦神島。
島嶼正嘎吱作響著。鋼鐵互相摩擦而產生的噪音，就如同來自遠處的雷鳴一般不間斷地響起，大地因不規則的震動如浪打一般顫抖著。
弦神島是懸浮在太平洋上的人工島，總人口約有五十六萬人。人口密度極其高，並且有無數的大樓以及下達幾層的地下街市存在於島內的各處。而支撐這些的，是由金屬製造而成的超大型浮體式構造物。
比喻一下就是在游泳圈上蓋上砂之城堡並使之浮在海面上一樣的——構造形式獨特的都市。
很明顯支撐著這個不安定島嶼的東西，是魔術。大樓的建材被施予了重量減輕的魔術，支撐這些東西的地盤也被施下了好幾層的強化魔術。使用的鋼鐵、水泥、以及塑料也全都是魔術建材。在弦神島之內沒有不受魔術影響的建築物，就算這麼說也是一點都不過分的。
然而要是這些魔術一併被消滅了的話，會怎麼樣呢？
平衡從超過強度極限的部分開始慢慢崩潰，被稱為「魔族特區」的都市，緩慢地崩壞了起來。
「消除魔力等超自然的存在……這就是「暗誓書」的力量嗎！」
白髮青年從沙發上端正坐姿，好奇的詢問著身側的火眼魔女。
「你……沒事？」
阿夜登登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火色的眼眸中盡顯緊張。
「嗯……準確來說還是稍稍影響到我了，體內轉換不徹底的力量的確存在著些許滯留的感覺，不過差別不大就是了。」
「是嗎？看來這份力量還不足以跨過你來構築我的世界。」
仙都木阿夜仿佛認命了一般，興致缺缺的收起了手中的暗誓書，失神的自言自語。
如此乾脆的認輸了？梁月頗有些疑惑的審視著前後差距迥異的少女。
「意識到差距太過於龐大，所以乾脆的放棄了原定的計劃。」
含糊不清的聲音解釋道，從失去神采的魔女身旁傳來。
「是啊，居然會出現這種超規格的力量，我輸得很徹底呢，那月。……終究還是無法改變這個被詛咒的世界。」
火眼的魔女眼中恢復了一些神采，但也僅僅是複雜的看了一眼身旁出聲的舊友，化為一聲幽怨的嘆息。
「被詛咒的世界？」
坐在沙發上聆聽兩位魔女說著外人不知的過往，針對其中的對話發出疑問。
「感到不可思議……麼，魔神啊？」
搖擺著黑白雙色的十二單。仙都木阿夜慢慢轉向了白髮青年所處的方向。
「那麼吾要提出質問了，汝，覺得這個世界的現在這個姿態是正確的嗎？人類普普通通地使用著魔術、吸血鬼與狼人們大大咧咧行走的這個世界……你覺得是正確的麼。」
阿夜突然的質問讓梁月感覺到了少許的違和感。對於自身就身為魔女的仙都木阿夜抱有否定自己存在的疑問感到了詫異。
「……每個世界都有著屬於它自身的力量體系。」
「教科書式的答案啊，魔神。」
仙都木阿夜的語氣中帶有少許的諷刺味道。
「那麼，你就沒有對魔力體系存在理由感到過懷疑麼？單單一個吸血鬼就被賦予了能夠摧毀巨大都市的力量——你敢斷言像這樣不平衡的姿態正是這個世界正當的存在方式嗎？」
「呵，生命進化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就像人會通過訓練變強一樣。世界也不例外，但它無法做到人那樣自我強化，所以『命運之子』就誕生了，他們不單指某個個體……還包括種族。」
梁月忍不住為魔女的呆板而發笑，不過還是給出了相應的看法。
火眼的魔女將目光投向了窗外。那側臉實在是俏麗得過頭，以至於讓人完全無法將其與她那殘暴無道的魔導犯罪者的印象重迭在一起。
「吾一直在思考著，不論是魔族還是魔術，本來是不是都只存在於人的想像之中呢。而不存在這些東西的世界，是不是才是這個世界正確的姿態呢。」
「……或許你生錯了世界，換成那個世界的話……你應該會是個三好學生。」
魔女的話讓梁月抑住笑容，陷入了緬懷之中。
「我無法反駁你的觀念……因為世界本就是圍城，外面的嚮往裡面的生活，裡面的拼命想要逃離。」
「沒錯，所以才說這個世界是受詛咒的啊。」
聽了白髮魔神話語的火眼魔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歪了下腦袋。
「所……以。我才想要創造出我想像中的世界。」
火眼的魔女毫不猶豫地宣言道。
「書記的魔女」仙都木阿夜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於消滅異能之力。
她，是打算改寫世界，將其改寫為自己認為的正確世界。
「這樣啊。吶……要不要和我打個賭。」
火眼的魔女嘴中的話勾起了梁月埋藏在心底的記憶，沉浸於過往中的魔神這樣詢問著，語氣中有說不出的懷念。
「魔神梁月……你……」
那月以憤怒的表情看著因陷入的回憶而繚亂了心境的魔神。
魔神的提議並未得到仙都木阿夜的認可，她瞪著火紅色的眸子，臉上寫滿了悲涼。
「不行，啟動暗誓書必須得藉助流動在『魔族特區』的龍脈的靈力以及星辰之力。吾在這十年間一直蟄伏在監獄結界中的原因就是在等待星辰的配置。但汝的出現徹底打亂了我的布局，你的存在似乎同時影響了星辰和龍脈的運行，暗誓書根本不具備徹底發動的條件，這也是我選擇乾脆認輸的原因。」
火眼的魔女不無意外的搖了搖頭，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著面前的青年。
「原來如此……那現在呢？」
梁月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給出了魔女想要的回覆。
『嗡』爆漲的魔力讓震動不已的暗誓書幾乎脫離阿夜的掌控，好在她早有準備，早早的將魔力凝聚在手掌間，這才不至於出現魔導書脫手的醜態。
「那麼，作為條件，汝的賭約是什麼？」
「你所追尋的不過是世界的平衡，但這恰恰是最為不可能的體系……無論是科技還是魔法亦或者仙神世界。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清晰的認知到這一事實——公平永遠不存在。到那個時候，我將親自上門收取賭資。」
「是嗎？那麼期待汝的降臨。」
『嘩啦』書頁被翻開，一股比先前強十幾倍有餘的力量籠罩整個弦神市。
——沒有任何超自然之力存在的世界，誕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