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清的夜色下,一輪皓月掛在稀散的繁星間。洶湧海浪拍擊的島嶼上,是一些廢棄荒蕪的零零散散的建築設施。
許多爬山虎和藤蔓植物已經占據了大半建築,印顆時間的深度,月色下,瑩瑩綠葉輕輕搖逸著。
悠長悅耳的鋼琴聲迴繞在島嶼的一處建築處,那聲音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琴聲流淌著悲傷,連同那一片區域全部都朦朦朧朧的仿佛被一層透明的帳籠罩著。
然而與這美麗的畫面琴聲完全相反的是,上百頭青灰色的爬行怪物正隨著琴聲緩緩移動圍繞向那棟琴聲流淌而出的建築,渾濁的眼睛中仿佛又有了一絲光芒,哪怕外表駭人,此刻卻顯得極為平靜。
這些怪物身後,一個眼眸冰冷的少年泠然而立,死神一般的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颯雖然知道這座島嶼存在不少地上設施,可卻只去了有共鳴源的地下,沒有想到著地上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怪物。
哪怕已經到了這些傢伙的攻擊範圍內,這些意外平靜的怪物卻沒有理會颯,甚至於颯走在它們中間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匙痴迷於那琴聲中了。
這些怪物給颯的感覺竟然與之前那隻不同。雖然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但之前哪只明顯像只暴躁兇殘的野獸,而這些怪物此時卻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人類。那些隱隱閃動光芒的眼眸里,出現了瞳孔,簡直核類一模一樣的瞳孔。
「那琴聲……」
颯連續兩個跳躍跨越百米以上的距離,直接到了建築的窗邊。清澈的琴聲流淌了出來,這琴聲似乎就是那特殊共鳴的來源,但是……荒廢了這麼久還滿手物的島嶼,真的還會有人類嗎?
琴聲來源處越來越近,颯的內心仿佛被那琴聲緊緊揪住了一般,無法言喻的感覺再次縈繞在心頭,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他耳畔一遍一遍地低語。
陰暗的建築內,沒有燈,只有明亮的月光照耀進來,積灰的地面有著不少腳印。
轉角,海風從窗邊襲來,颯佁然不動。
明亮的月光下,一個一襲雪白長饒少女靜靜地彈著一台鋼琴,海風吹來,她銀白的長髮在月光間徐徐飄散開,精緻天然的面容渾然天成,美得令人感動,仿佛不是人間之物。
白皙細長的手指在一個個琴鍵間靈活地跳動著,她完全沒有在意颯的出現,也沒有轉頭看他一眼,仿佛早就知道他會出現。
琴聲越發低沉,透著一絲絲隨海風飄來的悲傷,悲傷如同星河,湧入颯的心靈,即使那裡空無一物,也能隱隱約約看到一片天空。沉浸在眼淚中的天空,沒有風的街道,在記憶的漩渦中逐漸沉沒,卻是只屬於颯的心語。
「翁~~」
悠揚的琴聲截然而止,颯不知何時已經緩步上前按住了一排琴鍵,直接粗暴地打亂了琴聲鳴奏。他不想再有那樣的感覺,好不容易拋棄了人類的身份,又要他拿什麼再去體會人類的情感。
「喲……你來的比我預想的還要早。」少女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星河一般蔚藍色的眼眸轉過來看著颯,那清澈的眼眸宛如最為璀璨的星辰,純潔而又帶著一絲堅毅。
那張可愛的臉簡直不可挑剔,但是對於颯來說,不管什麼長相都沒關係。潛入黑夜,颯所視的萬物皆著墨,又有何黑白可言。
「你認識我?」颯冷冷道,即使對方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擁有抑制德斯塔力量的能力,還獨自生活在這座怪物遍布的島嶼上,又怎麼會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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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見過……你……無數次……無數次。」少女的眼眸中碧波蕩漾,長睫低垂,仿佛有著太多太多的憂鬱與悲涼。
每一次,每一次,縴手撫上琴鍵,都仿佛穿越無數光年,未知的光芒如同一顆顆恆星在眼前浮沉幻滅,每一刻,都恍如永恆。
恍如夢境……
無限延伸,卻又無比真實的夢境。
天空被鮮血染紅,燃燒的城市,殘破不堪的街道,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這是末日般充滿絕望的世界。
無數的各種怪獸在大地上肆虐著,咆哮聲此起彼伏,崩裂的大地在緩緩顫抖。
赤紅的天空中,銘顆一道巨大無比的爪痕,延伸向地平線盡頭,直接撕裂空間,那裂縫之間的虛無世界,恍如宇宙之外的荒原。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她,她仰首……
暗紅色的巨人仿佛貫穿天地,正站在她邊上。強悍的氣息宛如這天地的主宰。所有的怪獸都停止了嚎叫,恐懼地顫抖著,難以動彈。
「暗之……德斯塔。」陌生的詞突然湧現在她腦海中,震撼……娶沒有恐懼。
巨人烈焰般赤紅的眼眸緩緩看向她,如同俯視一隻螻蟻。
可是……
她看見了……
巨人的眼眸深處,無盡的痛苦,掙扎,無儘自我折磨,沒有瘋狂,反而是一種壓抑到了極致的悲傷,死一般的寂靜,留給自己的寂靜。
如同一隻野獸,正因為見過了太多的災難,太多的痛苦,帶著血踏遍了荊棘遍布的荒原,終於驚醒了自己。
捨棄一切情感,記憶,甚至血、生命,他也要獲得力量。足以匙粉碎命運的力量,無畏慘澹的人生,無懼悲劇的結局,他終究消滅了他,他內心的他。
然而,沒有人看到。野獸在黑暗中崛起,災難在深淵中醞釀,它所受的一切痛苦,已化作刺向世界的獠牙。可倘若從始至終一無所有,又怎會在心海里蕩漾起淚滴的瀲灩。
也許曾經,真的存在過一個他,渴望著站在陽光下。期盼著在春風中與夥伴共舞。可現在卻已不在了。他消滅了自己最後的人類的心。
流盡了身為人類的鮮血,卻沒有流盡身為暗的悲傷。
她苦笑……
明明已經在共鳴的殘片中。可真切的見到這世界惡魔時,卻還是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他一點點的內心。
「可以告訴我嗎?你真正的名字……不是暗之巨人,也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颯愕然。雖然外表與颯一樣,也曾經擁有同一具軀體,可他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
可是除了暗之巨人,暗之德斯塔,自己又還有什麼名字呢?
像他這樣一個無依之人。
月明,風清,夜色中平靜的海風妄窗吹來,輕輕拂過他的臉龐,似乎在那心底的荒蕪中,輕輕一觸。
「我是……我是……」
「颯。」
少女有些滿意地淺笑了笑,「真是個有點孤單的名字呢。颯。」
「我是星間玥,剛剛的曲子,叫做「宇宙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