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慟哭的宇宙(四)

  「東京時17時24分,日本毀滅。」

  御川大地面色凝重地看著監視器上方逐漸擴大的受害範圍。

  突然,整個基地的警報聲突兀地響起。

  「空間能量突破臨界值,這是……」御川大地正慌忙地觀測著各個儀器上混亂的數據。

  突然,所有的儀器不斷短路冒煙,整個基地的系統似乎由於能量衝擊而完全崩潰。

  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東西遮住了光。

  他抬頭……

  映入眼帘的是恆星刺眼的光輝,以及不斷移動著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機械構造。

  在它面前,別說整個月球基地,就是整個月球都是那麼的渺小。

  那是……遠比整個地球大上數十倍的巨大機械,說是恆星,四周幾個方向卻被機械構成的巨大擋板包裹住,猶如一朵還未綻放的荷花。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東西,並不是來自地球。而是毫無徵兆地突然憑空出現在這裡。

  巨大無比的機械恆星,那到底是什麼?宇宙而來的……敵人麼?

  自那恆星之中,一個赤黃色的光球朝著地球徑直飛出。

  然而一切仍然沒有停止,恐怖的光暈還在擴散,刺眼的白光吞噬著地上的一切。

  直到……

  一個道赤黃色的光球降臨,光球飛速旋轉,不斷擴散出寬廣無比的黃色光幕,將整個不斷擴散的爆炸完全籠罩在內。

  「爆炸……停止了?」御川大地驚訝地看著地球表面上刺眼的白色爆炸光球的擴散停止。

  赤黃色光球停留在爆炸上空,停止旋轉的同時,銀紅色相間的巨人的身姿也從擬球中顯現。

  那是……不同於德斯塔的,真正的奧特一族,金銀色交織的甲中間,一顆蔚藍色的閃亮計樹此刻正釋放著刺眼的光芒,擬芒仿佛穿透了爆炸導致的鋪天蓋地的煙塵,直直地探入爆炸的中心。

  特瑞斯,特瑞斯奧特曼,這是她的名字。宇宙議會第6大議員,絕對的裁決者。

  此刻,她通過人造恆星難以想像的巨大能量和其定位宇宙中任何一處能量波動的能力直接創造了固定地點的蟲洞,從而將整個恆星帶來了這裡。

  特瑞斯明亮的橢圓形雙眸掃視著被烈焰與混沌所包裹著的地面,懸停在空中。

  她的周身自動展開了熒黃色的屏障,根本沒有任何烈焰能夠侵入其中。

  「一如既往,德斯塔所帶來的毀滅。」

  地面之上,爆炸中心點,恐怖的高溫正漸漸減弱,特瑞四能量屏障似乎正快速削減著爆炸的威力。

  天與地的連接點,一道數百米高的巨大赤紅色裂縫顯得十分突兀。

  比中子星破滅還要可怕千萬倍的能量波動從中噴涌而出,擴散的高能粒子猶如光線般撕裂崩壞著裂縫前方極里的直線區域。

  不過……此刻,一個猶如骨架一般的暗紅色巨人正不斷地朝著裂縫前進著。

  可怕的高能粒子猶如割腕骨的強風,不斷崩壞著暗之德斯塔的身體,拭他幾乎只剩下露出骨架的殘破身軀。

  整張銀色的面容也布滿了裂紋,似乎下一刻就會破碎。

  暗之德斯塔的每一步都重若千鈞,德斯塔的本能在召喚著他去往裂縫那頭,但可怕的能量風暴又在撕裂著他僅存的身軀。

  他的目光有些渾濁與混亂。

  眼眸中的光芒猶如一盞老舊的路燈一般,微弱地閃爍著。

  也許太古的確偏愛風見,在神之淚德斯塔通太古之時,風見付出了記憶與人類的體作為代價,得到了德斯塔的力量,甚至被太古二次賦予了力量。

  可自己呢?在與太古交易時付出了一切……體,靈魂,所有,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豪賭,動用暗之德斯塔力量的同時,他也在不斷地失去自己的情感與靈魂,體被太古的力量侵蝕。一切為的就是這一刻,進入太古……然後……殺死它,終結這荒誕且不斷循環的世界。

  進入太古,有著莫大的風險,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怎樣才能殺死太古,畢竟那不是普通生命體,而是一個有著生命的宇宙。

  唯一可以嘗試的,就是能夠崩壞空間的暗之德斯塔克光線。

  「不……不!」美菲拉斯此刻也已經甦醒,他的金屬生命體飛船此刻已經完全融化蒸發,就連被其保護在內的自己,都受了不小的傷。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用力的奔向暗之德斯塔,想要阻止暗之德斯塔進入通向太古的裂縫。

  可是……

  「噗!」一隻漆黑的手直接貫穿了美菲拉四膛,他有些驚訝地略微低頭,看著尼穿自己膛的漆黑手臂,眼眸中的光芒逐漸黯淡。

  「我說過……德斯塔們是我的獵物。美菲拉斯,而你,你自認為聰明,卻永遠……不是成為議員的那塊料,覬覦德斯塔的力量,是你俘的最大的錯誤。」

  左橋一郎略微燒僥鞋子用力踩在美菲拉四屍體上,而他的身側,變身為德斯塔獵影的小鳥芽傀儡的手上沾滿了美菲拉斯藍色的血液。顯然就是她的偷襲,給了美菲拉斯致命一擊。

  颯的精神此刻仿佛被無數電鋸撕裂著,痛苦,難以想像的痛苦,不僅來自被逐漸崩壞的體,更來自他飽受折磨的心靈。

  他一直在尋找……自己,以及這個腐朽渾濁的世界存在的意義。

  可是……直到與太古通,他才真正知曉了一切。

  太古之內……所有的時間與空間同時存在於一點,過去,未來,此處,遠方同時交匯,在那裡……颯見到了所謂的命運。

  宇宙中每一個角落,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永不停歇的災難,資源引來掠奪,力量攪起紛爭,星體誕生,毀滅,所有的生物出生……死亡,一切都在不斷的毫無意義地循環著。

  從未存在烏托邦般的地方……哪怕是宇宙中擁有了永恒生命的種群,也付出了失去自我情感的可怕代價,逐步走向滅亡。

  世界是剎那間繁花,生命是剎那間美夢,生命體無時無刻不承受著命運的重壓,從誕生的那刻開始就受到來自死亡的威脅,不斷感受痛苦,悲傷,那些美好的事物也會不斷消逝,身邊所存在的人們也會一個個離自己而去。

  那些所謂的可能性,不過是人們編制出的安慰自身的謊言,命運決定了一切,在這濃縮凝聚於一點的時間裡,過去與未來早就已經被既定好了。生命會不斷誕生……爭鬥,宇宙會如同恆星一般走向衰亡,然後再次新生,孕育出一個個天體,天體上平凡的生命們,再沿著命途重走走向毀滅的篇章。

  無論創造了什麼,文明,記憶,一切都會不復存在,最後的最後,死亡前世界褪去色彩的瞬間,又會變得孤獨,冰冷,只剩自己……一個人。

  既然如此……生命,宇宙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颯自我詢問著,他也試圖騙過自己,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過去……未來,知道自己會與風見有此一戰,其實……無論他怎麼做,哪怕他逃避不戰,命運也依舊會將他們推到同一個擂台上,引發這次IMPACT,帶來全宇宙的大災變。

  風見失蹤的兩年間,他孤身一人環遊了世界……在中東的戰場上,他明知道命運如此,卻還是救下了戰火中的小女孩,結局……依舊只是悲劇。

  人們紛爭的,戰鬥的野性永遠不會停歇,他是暗之德斯塔,而其它人呢?那個小女孩……她們只是人類,會輕易地死去……

  最終……他能夠觸及到的,也只有灰燼。

  並非人類如此……全宇宙都在不斷循環的愚蠢至極的紛爭,或是為了資源,或是為了仇恨……枷鎖早就被命運在了全宇宙之上,對太古來說……這甚至算不上一個遊戲。

  可是……這樣不斷循環的悲劇,他又去埋怨誰?是全知全能擁有無上力量的太古,可太古並沒有所謂的惡趣味他只是遵循規律,引導著所有宇宙不斷演化。還是說,去埋怨自己,自己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事實上,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想法,自己能夠改變世界,可是……在真正的漫長的時間長河中,一切都只是徒勞。

  哪怕此刻的紛爭被終結,但未來呢?你可以想像,數百年後,數萬年後,當你的生命化為灰燼,無法再影響世界,或者宇宙毀滅又再次重啟,紛爭,悲劇只會繼續,不斷循環。

  沒有力量可以真正永久地停止一切悲劇與紛爭……除了……永久抹消所有宇宙,抹消一切。

  抵達裂縫的前端,高能粒子的衝擊愈發恐怖,颯的意識愈發模糊,但是……心中強烈的厭惡,對宇宙命運的厭惡,不斷催促著他。

  裂縫深處,一聲古老而深厚的低鳴聲傳來,仿佛也注意到了暗之德斯塔的靠近。

  下一刻……暗之德斯塔的身軀完全碎裂,化作暗粒子被直接吸入裂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