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三中,高三年級主任辦公室。
跟每次考完試統計成績時一樣,整個辦公室中吵吵嚷嚷,擠滿了核對分數的老師們。
「呵呵,這次數學題難度很大,尤其最後的兩道壓軸題,連我在考場上都沒做出來啊!嘿,真沒想到,古風這小子竟然能夠一個步驟都不差……滿分啊!呵呵呵,趙老師,你們班有沒有滿分的啊?」
十班數學老師李玉江笑得滿臉褶子,因為常年抽菸而發黃的牙齒都露了出來。對古風讚嘆完,還炫耀式的問問旁邊一個禿頂微胖的同事。
那個禿頂微胖的「趙老師」翻了個白眼,「李老師,這個問題你都問了問八遍了吧?」
「哦……呵呵呵,不好意思,忘了你們班最高分才143分,比我們班第二名的薛婷還差了5分呢!瞧我這記性。」李老師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裝作恍然的樣子。
他的這幅做作,招來辦公室里一片善意的笑聲。
高考壓力大,壓的可不光是學生,就連老師們的生活,也是非常枯燥的。只有成績下來這會兒,才是他們少有的期待和樂趣。
「嗯,古風這次考得確實不錯,語文成績128分,也是全年級第一。」語文老師是個畢業不到三年的大學生,高三十班,是她帶的第一屆學生。
學生成績考得好,老師跟著有面子。讚賞的語氣毫不掩飾。
「還有理綜啊!289分!」物理老師扶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角的光芒都是閃亮的,「最近古風在課堂上表現很好,可是能考到289分,還真是讓人意外。」
「古風?就是那個把馮凱打了的那個富二代嗎?」最近一段時間,古風的名字可是比較勁爆的,不光是學生中間瘋傳,就連老師們,耳朵也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嘿,肯定是他啊!姓古的這麼少,哪有重名的?」
辦公室里,大家都是輕鬆地聊著。
只有最角落,王麗頭髮略有些凌亂,臉色難看,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大家偶爾瞟向那裡一眼,神色中帶著怪異。
班主任王麗跟自己的學生打賭這件事情,辦公室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這倒不是從學生中傳過來的,而是王麗當時跟古風打賭,回到辦公室里之後,就氣呼呼地把這件事情講出來,讓大家評評理,還說等考試成績下來,一定不放過古風……
現在考試成績下來了。準確地說,是四科成績下來了三科。到底誰不放過誰?
雖然沒有見到最後一科成績,可是,大家心裡都明白,這三科成績都這麼好,難道唯獨英語會差嗎?
班裡第一?
大概年級第一都十拿九穩了吧!
所有學科的成績都登統好了,只有王麗還在那裡故意磨蹭,大家也看出了些什麼。到底是同事,也沒有人催她。反正一般來說,成績早下來一會兒,晚下來一會兒,是沒有關係的。
王麗坐在那裡,聽著同事們的議論,耳朵中一陣陣嗡鳴,只感覺要昏迷過去一般。雖然在監考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感,可是,當事情真正發生,她心中的震驚,依舊難以用語言形容。
古風竟然第一了?
語文,數學,理綜……全都是年紀第一!
英語成績,古風的試卷現在就握在王麗的手裡。
一沓試卷,她有意將那張試卷壓在了下面。卻總是忍不住掀開來,看一眼。
142分。
鮮紅的數字,是那麼地刺目,讓她一陣陣地眩暈。
王麗多麼地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可是,紙質的試卷,拿在手裡嘩啦啦地響,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一遍遍地檢查著古風的英文小短文……文筆流暢,字跡漂亮……實在是再也找不出任何一點能扣分的地方。
即使能找出來,再扣幾分又如何?
古風現在的成績,足以拋開全校第二名一條街,全班第一的位子,已經牢固無比。
想想跟古風打的賭,幾乎全年級的學生都是親眼見證了的,王麗的臉,就是火辣辣地發燒——丟人啊!太丟人了!
如果成績統計出來,她該如何自處?
真的辭去班主任的職務嗎?
王麗捨不得!眼看著這屆學生就要畢業了,學校給的高考獎數目可不小啊!
不辭職?
面對學生們,該如何自處?
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儘量的拖延時間,讓成績晚出來那麼一會兒,就如鴕鳥將腦袋藏在沙地里一般。
但是,就在這時——
嘎吱!
一聲響,辦公室門被推開,一個老者出現在門口。滿臉皺紋,臉色卻是紅潤,身子骨看起來也很硬朗。
「老校長!您怎麼來了!快請進,快請進!」一屋子老師,先是稍微一愣,緊接著全都站起來,熱情地招呼著。
薛老校長,雖然早就已經退休,但是,在學校的威信之高,甚至還要在現任校長之上。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是因為他曾經連續十幾年擔任海城三中的校長,就連現任校長,也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
知道的人卻是清楚,事實絕對不這麼簡單。薛老校長的兩個兒子,現在都已經步入政界,據說在外地擔任市級領導,仕途一片光明;海城大名鼎鼎的薛爺,更是老校長的晚輩。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們繼續忙!」薛老校長擺擺手,「我就是來看看,這次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嗎?」
看到老校長進來就問考試成績,大家都是感到奇怪。
要知道,老校長可不是經常來學校的。偶爾來一次,也是在小花園裡面打打拳,跟清潔工聊聊天而已。
像今天這樣,特意跑來關注成績,是幾年來絕無僅有的。
不過,奇怪歸奇怪,卻是沒有人敢說不合適。
唰!
老校長一句話,所有人的眼神猶如約定好一般,一齊望向王麗。
看看大家的表情,再看看王麗面前的那一摞試卷,薛老校長明白了些什麼。臉上帶著笑容:
「怎麼,小王拖後腿了?如果不是我老糊塗的話,記得你是教英語的吧?英語學科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選擇題,似乎閱卷難度是最小的啊!」
薛老校長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誰都能聽得出他語氣中的不滿。
王麗感覺更是尷尬,「家……家裡有點事兒,耽誤了閱卷的時間。我現在正在趕,馬上就能出來。」
隨便找個藉口解釋著,王麗心中卻是將給自己造成尷尬的罪魁禍首,記在了古風的帳上。
可惡的古風,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原因,自己又怎麼會故意拖著不出成績?
現在竟然鬧到老校長面前了——可恨!
心中憤恨,瞬間下定決心。立刻出成績。
成績出來又如何?
古風只是一個學生而已——別人說他是什麼富二代,身為班主任的王麗對這件事情可是清清楚楚的,那壓根就是一個勞改犯的兒子,無權無勢!
打了馮少能夠沒事兒,王麗推測,那是薛婷在背後運作的原因。
現在成績出來,自己只要臉皮厚些,不再提那個賭約的事情,難道古風小小一個學生,還能夠抓住不放?
哼!
換個角度想想,古風突然變得成績好也不錯,反正他是自己班裡的學生,他的成績好了,自己到最後還能拿獎金。
王麗知道,自己如果一口否定那個賭約,一定會讓古風非常生氣。可是,任他如何生氣,最後卻還要為自己創造價值……這種強姦似的快意,讓她激動起來,久乾的身體都開始顫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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