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就是在跟你約會

  車窗外是一片靜謐的夜。

  祁斯年的神情在晦暗裡看不清楚。

  某種微妙的氛圍感突然在逼仄的車廂內蔓延開來。

  祁斯年他看她片刻,說:「我回公司拿合同,保安說你還在樓上,我就給你打了電話。」

  他這話其實細究起來有漏洞。

  比如他既然上了樓為什麼要在樓下等她,又比如保安怎麼會知道她還在樓上。

  但仲希然對他的日常並不足夠了解,還以為助理取走合同,祁斯年又叮囑了保安部注意她的行蹤。

  仲希然遲緩地點了下頭,點完頭意識到祁斯年看不見,又噢一聲。

  車子在這時停下。

  司機打開車內燈,恭敬道:「祁總,太太,到了。」

  車門緩緩打開,祁斯年下車,仲希然跟著下車,看他站在原地等她,就說:「走吧。」

  她下巴尖指了指店面,逕自走了進去。

  祁斯年低頭看一眼自己胳膊,跟著走了進去。

  這個點店裡沒什麼人。

  大部分區域已熄了燈,只有角落的燈還亮著。

  兩人被帶到服務區坐下。

  點完菜,仲希然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祁斯年,說:「這好像是我們結婚後第一次單獨出來吃飯。」

  「嗯。」祁斯年看她一眼,「你喜歡出來吃?」

  「還好。」仲希然笑笑,「只是忽然想起來,隨便說一嘴。」

  紅色辣火鍋咕咚咕咚冒著泡泡,菜被端上來。

  仲希然起身準備往鍋里下肉,祁斯年手一抬:「我來。」

  他乾脆利落地把肉下進鍋里。

  仲希然看他。

  祁斯年淡聲:「沒外人,你可以適當休息。」

  仲希然一怔——她以前照顧他都是當著外人刻意演的,他知道。

  他把煮好的肉撈進她餐盤裡:「祁太太慢用。」

  仲希然沒忍住輕笑:「好的,祁先生。」

  祁斯年挑眉:「你在這兒跟我演戲呢?」

  「那也是你先開始演的。」仲希然笑著拿起筷子,目光在半空中跟祁斯年的撞上。他漆黑的眸子裡閃著一點笑意,她好似被燙了一下,立刻收回目光。

  一頓飯吃飯,仲希然被服務的很滿意。

  只是夏天吃火鍋有些熱,開著空調也出了點汗。

  從店裡出來後,被風一吹很舒服。

  這時候適合騎摩托車。

  她這念頭剛冒出來,就看到祁斯年往路邊走去,路邊停著一輛黑色摩托車,摩托車旁邊還有個人,好像是他們家司機。

  祁斯年從司機手裡接過鑰匙,戴上頭盔,騎在摩托車上,發動引擎,開著摩托車在前頭輔路掉了個頭回來,穩穩地剎在仲希然面前。

  「上車。」

  他把車座後的女士頭盔遞給仲希然。

  仲希然被他這套流暢的動作震了下。

  她戴好頭盔,坐上來,沒忍住問:「你特意叫人回去把摩托車開出來?」

  祁斯年這回老老實實承認:「嗯。」

  不過他又補了句,「這個天氣適合騎著遛彎。」

  戴著頭盔,他的聲音好像隔了一層,有點小也有點遠。

  仲希然抱住祁斯年的腰,耳朵貼在他寬闊的脊背上,心裡忽然湧起一股衝動。

  她張口就問:「你確定你不是想跟我約會麼?」

  天色漸漸蒙蒙亮。

  天邊一彎淺淺月牙淡的好像沒有。

  祁斯年好半天沒說話。

  仲希然不確定他是不是聽見,乾脆摘掉頭盔。

  她正打算再問一遍,就察覺到祁斯年熄了火。

  祁斯年回頭,摘掉頭盔。

  大約是有些熱,他額間頭髮沾染了汗水,落了兩滴在鼻尖上。

  仲希然一手抱著頭盔,另外一條胳膊肘抵在祁斯年後背上,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我不是想跟你約會。」他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我就是在跟你約會。」

  仲希然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愣了一會兒,聽見祁斯年說:「戴好頭盔。」

  她噢一聲,把頭盔戴上,重新抱住祁斯年。

  車子轟隆一聲發動,緩緩朝前開去。

  她其實沒想明白這兩句話到底具體有什麼差別,祁斯年又究竟在強調什麼。

  但如果沒有差別,她為什麼剛才心臟好像忽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

  這天吃完飯回來太晚,兩人洗完澡很快就睡了。

  隔天吃過午飯才一起去公司。

  跟祁斯年一起回到辦公室,仲希然才想起畫的設定都在樓下。

  想到搬下樓的原因,她不覺有些心虛:「我去取一下。」

  好在祁斯年沒發現什麼。

  推開樓下會議室的門,仲希然完全愣住——她畫的設定圖紙全都不見了。

  會議室就這麼大,一眼望到底。

  她連忙跑出去找到保潔問:「阿姨,您看到那個會議室里的圖紙了嗎?您收拾了嗎?」

  保潔一般不會亂動公司里的東西,她心裡還存有很大的希望。

  保潔阿姨看著她:「是畫了很多飛機高樓什麼的圖紙嗎?」

  仲希然露出希望的眼神:「對。」

  保潔阿姨:「那不是不要了嗎?昨天有人讓我幫忙處理一下,我放碎紙機了。」

  仲希然渾身一軟,定在原地。

  半晌後,她問:「碎掉的東西呢?」

  保潔阿姨戰戰兢兢道:「中午收走了一部分垃圾……」

  仲希然聲音冷得像冰:「東西是誰讓你幫忙處理的?」

  保潔阿姨說:「就是一個挺幹練的女人,短頭髮,眼睛挺大,穿襯衫短裙高跟鞋……」

  祁斯年沉著臉聽完描述,從電腦里工作通訊里點開南姝頭像,問:「是不是她?」

  保潔阿姨立刻點頭:「就是她。」

  祁斯年撥了個電話:「叫南姝上來一趟。」

  他走到沙發旁,在神情低落的仲希然面前蹲下,說,「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仲希然機械地點了點頭。

  南姝很快就上來。

  祁斯年問:「你昨天讓阿姨處理了什麼?」

  南姝有些不明所以:「我昨天加班寫了好幾版計劃書,寫廢的就讓阿姨放碎紙機了,怎麼了?」

  仲希然看到她的高跟鞋尖想起來,昨天她撞到的人是南姝。

  保潔阿姨一下子害怕了:「是有些文字文件,但也有好多張圖,我明明問過你你說不要了……」

  南姝:「那些圖不是我的,我怎麼可能說不要?阿姨你工作沒做好就是沒做好,不要亂污衊人啊。」

  她就不信,祁斯年會相信一個保潔不相信她。

  更何況就算祁斯年懷疑她,也不會有證據。

  公司每層樓只有出入門口有監控,拍不到這事兒。

  保潔阿姨五十多歲,急得快哭了:「我真的沒有……」

  仲希然垂頭聽著,表情發冷。

  南姝就是料定了這事沒有證據,祈斯年沒辦法就因為懷疑對她怎麼樣。

  她心裡發堵。

  分明就是她做的,卻不能對她怎麼樣。

  半晌後,仲希然開口:「算了,別難為阿姨了,是我自己沒保管好東西。」

  她放棄。

  這事兒再扯皮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她畫的設定圖也的的確確找不回來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能畫第一遍就能畫第二遍。

  只是始作俑者得不到教訓,難免叫人不爽。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心情。

  南姝眼中閃過暗暗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

  祁斯年對阿姨淡聲道:「你先出去。」

  阿姨千恩萬謝地出去了。

  祁斯年看向南姝:「你昨天為什麼在19樓加班?我記得你工位不在19層。」

  南姝:「我經常在19層加班,方便跟您過計劃什麼的。」

  20層屬於祁斯年一個人,但19層跟20層中間是打通的,有步行樓梯,她只想離祁斯年近一些。

  祁斯年點點頭,平聲:「我會通知人事那邊,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上班了。」

  南姝臉色頓時煞白。

  仲希然也是一驚,意外看向祁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