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趴在桌上,睡眠很淺,霍新一說話她立刻就醒了。
一睜眼抬頭發現他手上拿著自己手機,她驀地起身。
身上外套掉落,手機屏幕還在顯示跟祁斯年通話中,通話時間00:48秒,秒針在一秒一秒往上疊加。
仲希然臉色一變,立刻搶走手機,走出工作室門,聲音有點控制不住地慌亂:「祁斯年?」
那頭等了兩秒:「是我。」
仲希然忙說:「我有點感冒,剛不小心在辦公室睡著了,手機調了靜音,我……」
祁斯年猜到七七八八,他按捺住心中的怒意,聲音冷靜:「你感冒了?我還有五分鐘到。」
仲希然慶幸他沒生氣:「好的,我見面再跟你詳細解釋。」
她氣沖沖回到工作室,尹泰正旁若無人地戴著耳機看樣片,好似對周圍的一切都沒發覺。
霍新站在角落,手裡拎起那件外頭搭在胳膊上,看著她。
仲希然氣沖沖走過去,質問:「你憑什麼能接我的電話?我以為你好歹懂得尊重別人。」
尊重?
霍新譏諷一聲,道:「怎麼?才夜遊完祁斯年就對你沒信任了?知道你騎車載過我他不高興了?知道我帶你吃過蠍子他也不高興了?」
仲希然一怔——難怪祁斯年昨天問確定要他吃?
連他都記得蠍子是跟霍新有關的,但是她昨晚壓根兒沒想起來。
霍新嫉妒得幾乎要失去理智。
看仲希然愣住,他以為她理虧,聲音更沉,「要不要我告訴祁斯年我跟你還做過哪些事?那些親密到只有戀人會做的事,你胳膊上的紋身——」
「霍新——」仲希然打斷他,看他的眼神充滿不敢置信和……失望。
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霍新陡然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
「抱歉。」他捏緊外套,低聲,「電影沉浸感太強,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仲希然只覺得無力。
手機這時亮了,祁斯年打來電話。
她接起來,他聲音清冷:「我到了。」
祁斯年沒有直接進來,給了她絕對的信任和空間,也保持了最基本的紳士風度。
仲希然心中有些感動,說:「我馬上出來。」
掛了電話,尹泰恰好摘掉耳機,看著他們故作驚訝:「兩位這是怎麼了?」
霍新沒說話。
仲希然冷聲:「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兩位對電影有什麼意見可以回頭再開會討論。」
說完她拿起包和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霍新對剛才接電話的舉動後悔不已——情緒壓抑得太久竟然變了形,他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他追出去想要道歉,卻剛好錯過電梯。
霍新一路追下樓,出電梯時,看到仲希然走出大樓門口,腳步飛快地上了門口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仲希然一上車就連忙跟祁斯年解釋:「我睡著了,忘記手機放桌子上了,沒想到他會接你的電話,他沒跟你亂說什麼吧?」
仲希然不安地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淡聲:「沒。」
他說的是事實,只是在那個情形下,格外容易引人遐想。
「那就好。」仲希然鬆一口氣。
她看祁斯年目光忽然看向窗外,便順著他目光往外看去——霍新正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看著他們。
車窗貼了單向膜,明知什麼也看不到,仲希然還是覺得不太自在。
祁斯年忽然緩緩降下了車窗。
夏天的傍晚的風灌進車裡,帶著灼人的溫度。
二人隔著將近十米看著對方。
霍新目光鋒利,祁斯年眼神冰冷,二人誰也沒說話。
仲希然差點忘了呼吸。
車打著雙閃,一下下仿佛催促,就在她想說「走吧」的時候,祁斯年倏地俯身吻住她。
仲希然渾身一震。
意識到霍新就在看,她本能地掙扎推他:「祁斯年,別——」
祁斯年一隻手撐在降下的車窗上,另一隻手牢牢扣住她下巴,唇貼著她的唇,沉聲說:「你怕他看見嗎?我就是要他看見——」
他再度吻上來。
祁斯年的吻顯然帶著怒氣。
他們不是戀人,從沒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接過吻。
但即便在床上,祁斯年的吻也是點到為止,不會像現在這樣發狠,充滿占有欲,幾乎想要將她拆骨入腹。
霍新立刻憤怒地衝過來大喊:「祁斯年!」
祁斯年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發動,霍新的手還沒碰到車門就被遠遠地甩在身後。
後視鏡里,他不要命地追著車跑。
祁斯年發狠咬上仲希然的唇。
疼痛瞬間襲來,口裡也帶了幾分淡淡的血腥味兒。
祁斯年故意的。
看來剛才霍新是真的跟他說了什麼,他才會這麼生氣。
簡直是失控了。
仲希然從沒見過他這樣。
她閉上雙眼,沒再掙扎,任由他吻。
假如這樣他心裡能舒服一點的話,她不介意。
甚至她還安撫似的輕輕回應他的吻。
察覺到她的乖順,祁斯年漸漸恢復理智,停下了這個吻。
他啞聲:「對不起,我……」
車窗開著,風噪聲很大,顯得他聲音有些遙遠。
「沒關係。」仲希然想了想,輕輕伸手抱住他脖子,「沒關係的。」
這樣也好。
霍新總應該放棄了吧。
祁斯年伏在她肩頭片刻,深吸一口氣,搖上車窗,放開仲希然,回到自己的位置。
車裡很安靜。
祁斯年手指微蜷,不大自在地抽了張濕紙巾遞給仲希然。
仲希然接過,擦了擦唇角的血絲,看一眼祁斯年,故作輕鬆道:「他究竟說了什麼,能把我們一向大度的祁總氣成這樣?」
祁斯年也沒再瞞她,平聲:「他說你睡著了。」
「……」
怪不得。
仲希然沉默幾秒,覺得這時候還是不解釋的好,乾脆什麼也沒說。
沒一會兒,她沒忍住吸了吸鼻子。
祁斯年又抽了張紙遞給她。
「怎麼會突然感冒?」
他這時語氣已經恢復如常。
仲希然想起來就生氣:「還不是你昨晚非要——」
她說不下去了。
車庫那麼陰涼,不感冒才怪。
祁斯年笑一下:「是得怪我,回去我伺候你喝藥。」
仲希然哼了聲,看他心情已經恢復,這時才沒忍住問:「你剛才突然親我,是為了跟他證明什麼嗎?」
祁斯年沒回答。
仲希然說:「其實我們沒必要跟他證明什麼,就好好過我們的日子,不要讓他影響我們的心情。」
「好好過我們的日子」這句話讓祁斯年非常舒心。
他淡聲:「一味躲避也不是辦法,我就是要讓他清醒清醒,知道你究竟是誰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