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還記得昨晚說了什麼嗎

  這一晚祁斯年極盡溫柔和耐心,一點點試探她的反應。

  也許是喝了酒,仲希然沒以前那麼緊張,反而十分信任他似的將自己交到他手裡。

  氣氛很好,兩人第一次都這麼放鬆投入。

  沒多久祁斯年就掌控了她的身體。

  仲希然從來沒覺得這麼舒服過,像墜入一團棉花糖里似的。

  隨著溫度的升高,棉花糖也被一點點融化,享用殆盡。

  結束後,她很快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仲希然一個激靈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祁斯年的位置上,祁斯年則沒在主臥。

  她揉了揉快要裂開的頭,腦海里突然斷斷續續閃過昨天醉酒的畫面,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天塌了!

  她昨晚都做了什麼?

  太社死了。

  仲希然把自己裹進小毯子裡,試圖與世隔絕。

  然而天不遂人願,剛悶了不到三分鐘,手機響了。

  許柚打電話喊她去畫橙剪片子,她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許柚沒忍住打趣:「喲,老公又折騰你了?」

  她不提還好,一提仲希然驟然又想起昨晚在床上被祁斯年掌控的畫面,簡直羞憤欲死。

  她果斷撒謊:「沒,昨天通宵喝酒慶祝殺青了。」

  門倏地被推開。

  祁斯年拿了杯水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她:「沒有嗎?」

  仲希然嚇得手一抖,差點扔了手機。

  ——他為什麼今天又沒去上班?

  許柚:「哇哦——」

  仲希然立刻掛斷電話,垂眸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用小毯子全部裹住。

  祁斯年很短促地笑了聲。

  仲希然:「……」

  她裹得更緊,生怕他像之前一樣再把她的毯子扯掉,結果他沒什麼動作,只是把手裡的蜂蜜水遞給她:「喝點水。」

  仲希然從被子裡試探性地伸出半條胳膊,接過水杯喝了口。

  「清醒了?」祁斯年問。

  仲希然嗆了一口水,立刻咳嗽起來。

  祁斯年走上前,傾身抬手慢慢拍了拍她的背。

  「慢點兒喝。」

  仲希然瞬間咳得更厲害了。

  她把水杯遞給祁斯年,緩了緩,尷尬道:「我要去工作室剪片子了。」

  說完也沒敢看祁斯年,裹著小毯子就下了床。

  祁斯年嗯一聲,「我送你去。」

  仲希然又是一抖。

  祁斯年會特意送她上班,這事兒放以前根本不可能。

  她乾笑兩聲:「不用麻煩你了,又不順路。」

  她從衣櫃裡翻出來衣服抱在手裡,準備躲去浴室換。

  身後又傳來祁斯年淡淡的聲音:「你還記得你昨晚說了什麼嗎?」

  「……」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仲希然在撒謊和說實話之間猶豫三秒,說:「忘了。」

  身後一靜。

  靜得她不敢回頭。

  祁斯年又問:「一句都不記得了?」

  既然已經撒了謊,勢必就要撒到底。

  仲希然硬著頭皮說:「我應該是斷片兒了。」

  祁斯年好半天沒動靜。

  沒聽見他的腳步聲,仲希然心虛地抱著衣服也沒敢動。

  片刻後,她聽見祁斯年冷淡道:「你的回答,還真是叫人毫不意外。」

  「……」

  身後傳來祁斯年乾脆離開的腳步聲。

  仲希然這時才敢回頭,他人影早不見了。

  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沒看到祁斯年的人,看來已經去上班了。

  偌大的家格外安靜。

  仲希然心裡忽然空了一瞬。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抬步出門。

  書房裡,祁斯年聽見外頭關門的聲音,冷著臉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黑色封皮日記本,打開寫下一行字。

  「小騙子。」

  ·

  仲希然這幾天都在工作室日以繼夜地剪片子,家都沒回。

  其實也不至於這麼加班加點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不敢回家面對祁斯年。

  到了周末,仲希然忽然接到祁老太太的電話,說自己明天回國,喊她和祁斯年後天回老宅吃飯。

  祁老太太也算從小看著仲希然長大的,一直很疼她。

  她想趁還能走動多看看風景,這幾年一直由專人陪著在國外旅遊,如今回來,於情於理仲希然都得去看看。

  她自然答應。

  掛斷電話後,她心虛地打開微信,點開祁斯年的頭像。

  這幾天兩人都沒聯繫過。

  剛開始祁斯年還發了條消息問她片子要剪多久,她回不確定,他也沒再找過她。

  仲希然深吸一口氣,給祁斯年發去消息:「奶奶回國了,喊我們後天回老宅吃飯。」

  祁斯年冷冰冰回覆:「嗯」。

  時隔六天,再度在車裡見到祁斯年。

  他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低頭看著手上的平板處理工作,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冷落過分刻意,仲希然察覺到了。

  他生氣了?

  氣她這幾天沒回家?

  仲希然咬唇,往窗外看了眼,尷尬道:「今天天氣還挺好的哈。」

  祁斯年沒理。

  真生氣了。

  仲希然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也沒再說話了。

  到了老宅,下車後,仲希然習慣性地主動去挽祁斯年胳膊,還沒來得及伸手,他便邁著大步往前走了幾步,刻意將她甩在身後。

  仲希然:「……」

  她這時候才忽然意識到,如果祁斯年不想,她其實是挽不到他的。

  進了門,祁老太太熱絡地招呼仲希然:「希希來了,快讓我看看,怎麼又瘦了?斯年你這個丈夫怎麼當的?」

  祁斯年不置可否。

  仲希然替祁斯年解圍:「奶奶,他對我挺好的。」

  祁老太太:「那就好,來,咱們先吃飯。」

  在飯桌上祁斯年也一直冷著一張臉。

  祁老太太忍不住數落他:「也不知道誰得罪你了,從小到大臭著一張臉,也就希希受得了你。」

  祁斯年忽然放下筷子,說:「剛有個朋友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有點想不通。奶奶你見多識廣,要不幫我琢磨琢磨。」

  仲希然好奇地看向他——還有他想不通的問題?

  祁老太太:「好啊。」

  祁斯年:「他跟一個女性朋友喝醉了酒睡了一晚,第二天他那個女性朋友就說喝斷片兒全都不記得了,還冷暴力不理他,您說是為什麼?」

  仲希然:「……」

  也不用這麼變著法子地告狀吧。

  她心虛地看向祁老太太。

  祁老太太認真思考三秒:「是不是這男的活兒不行?」

  祁老太太年輕時留過洋,這些年也一直在國外,言語間十分開放,也沒什麼忌諱。

  祁斯年臉色一黑。

  仲希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祁斯年掃她一眼,她立刻不敢再笑。

  飯後,祁老太太又拉著仲希然進了衣帽間。

  「我給你帶了好幾套衣服,你試試合不合身。」

  北城即將入夏,祁老太太給她帶的都是裙裝。

  她換上一條鵝黃色的吊帶兒群,很是大方明艷,只是胸口過分低些。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奶奶,好看是好看,但這條我有點穿不出去……」

  祁斯年一直倚在門口,聞言不咸不淡地說:「不會,你胸那麼好看。」

  仲希然:「……」

  祁老太太笑呵呵地說:「斯年說得不錯,希希的胸是好看。」

  仲希然簡直無地自容了。

  祁老太太摟住仲希然胳膊:「我就喜歡你穿這個,來,咱們祖孫倆讓斯年給我們拍張照。」

  祁斯年:「讓她自己拍,她很會拍。」

  仲希然:「……」

  那晚的尷尬記憶被反覆拿出來鞭笞,仲希然有點受不了。

  拍完合照後,她就找了個藉口把祁斯年拉進洗手間。

  「我錯了行不行。」

  一關上門,仲希然就小聲道歉。

  祁斯年挑眉:「錯哪兒了?」

  仲希然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沒忍住怪罪地推他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麼這麼不紳士?那麼丟臉的事幹嘛要一直反覆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覺得太社死了……」

  她語氣裡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祁斯年氣消了一半。

  他平聲:「所以你就冷落我。」

  「我沒想著冷落你,我只是想等這件事稍微過去再回家……」仲希然越說越心虛,最後聲音小到聽不見。

  洗手間的燈是昏黃的色調。

  狹窄的空間裡,二人面對面站著,互相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半晌後,祁斯年問:「所以那晚的事你都記得?」

  仲希然破罐破摔:「差不多吧。」

  祁斯年垂眸看她:「那記著你說過的話,我們不離婚。」

  還以為他要調侃她,沒想到他一直想說的是這件事。

  他們以前總會說不離婚——可能就是怕有一天會離婚。

  但她知道,這次他說的不離婚跟之前說的都不一樣。

  他們會像真正的夫妻一樣過下去。

  仲希然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認真點了點頭:「嗯。」

  祁斯年唇角小幅度地彎了彎,說:「也不用覺得社死,你那晚……」

  他頓一下,像是在腦海里搜尋某個詞語。

  仲希然不安地等著。

  幾秒後,祁斯年聲音低啞,「挺誘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