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祁斯年探班

  掛斷電話後,姜正看到祁斯年對著手機屏幕思索著什麼。

  這兩天恰好是年底各個部門寫總結報告的時候,姜正還以為祁斯年是對誰的報告不滿意,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

  按照慣例,不到半分鐘祁斯年就會喊他。

  果然,祁斯年開口:「姜正。」

  「祁總。」

  「顏文字表情包怎麼發?」

  姜正懷疑自己聽錯:「什麼表情包?」

  「顏文字」「表情包」哪個詞都跟祁斯年這種平日嚴肅清冷的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祁斯年顯然耐心不怎麼樣,語氣里已經有些不耐煩:「顏文字。」

  姜正立刻說:「我幫您下個專門的輸入法。」

  他反應過來了,肯定是跟之前論壇上太太給老闆發的顏文字有關!

  輸入法下好,祁斯年看著裡頭的半屏顏文字,很快選中一個發出去。

  剛巧瞥見屏幕的姜正:「……」

  果然是祁總,連顏文字的品位都與常人如此不同。

  祁斯年時間寶貴,平日都是集中某個時間段回復手機消息,現在卻把手機拎在手裡等了好幾分鐘,直到等到仲希然的微信,他才看了眼,放下手機。

  姜正雖然沒看到內容,但也猜到微信絕對是太太回的。

  畢竟誰能讓祁總等呢。

  祁斯年心情不錯地對姜正說:「把我今天下午5點以後的時間空出來,另外我要請太太整個劇組的人吃燒烤,你安排人過去。」

  姜正心底不由浮起幾分訝異:工作狂要5點下班?還要去探班?

  不過他面上還是如常,立刻拿出小本子記下來。

  怎麼說也是祁總第一次探班太太,他一定得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又聽祁斯年說:「5點鐘叫司機過來接我,回家一趟。」

  回家換衣服跟太太約會嗎?

  姜正按捺住心裡的好奇:「好的。」

  ·

  晚上八點,風終於停了。

  片場開著十幾個大燈,照得亮如白晝。

  今天要拍一場醉酒的夜戲。

  天氣太冷,仲希然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盯著監視器里精神已經快耗盡的黎城和明妍,終於喊了一聲:「過。」

  片場鼓掌鼓得很大聲,這條已經拍了二十幾遍了,再不過大家都有點撐不住。

  丁飛一面往手裡呵氣一面說:「還剩最後一條了,這天氣真想吃個烤串。」

  仲希然抱著暖寶寶沒應聲。

  主要是怕丁飛失望。

  她雖然最後發了微信給祁斯年說吃烤串,但天氣這麼冷,烤串打包過來也涼了。

  她舉著喇叭喊:「來,準備最後——」

  沒喊完,就看到一輛麵包車在片場外圍停下,有人開始往下搬烤爐。

  丁飛感動得快哭了:「導演你給我們定了烤爐嗎?我明天就安排人買東西烤。」

  「不是。」仲希然往麵包車後方看了眼,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下,門緩緩打開,一個身影穿著黑色大衣下了車。

  是祁斯年。

  他沒往過走,而是停在車門附近,拿起手機。

  下一秒,仲希然手機響了。

  她接起來,祁斯年問:「我到了,方便過去嗎?」

  他們隔著人群遠遠看著對方。

  這個場景讓仲希然覺得格外陌生,好像無論如何不應該出現在她和祁斯年的身上。

  她忙說:「很快,還剩最後一條。」

  祁斯年淡聲:「那我等你。」

  丁飛聽力十分敏銳,瞬間激動:「是你老公來了嗎?是不是帶了烤串?」

  仲希然點頭,重新喊:「來,最後一條,拍完請大家吃烤串!」

  大家也看到了正在往外搬的烤爐和各種食材,瞬間激動起來。

  在投入工作之前,仲希然又看了祁斯年一眼,他遠遠地站在夜幕里,拿出打火機在手裡攏了攏,點了一支煙站在車前,身形輪廓與黑暗的界限並不分明。

  祁斯年和美食的到來並沒有讓仲希然分心太多。

  最後一條依舊拍了十幾遍,仲希然才滿意喊了「過」。

  結束後,烤串的香味兒已經在片場瀰漫開來。

  「還有龍蝦???」丁飛舉著大喇叭高喊,「來,大家隨便吃,導演老公祁總請的。」

  「老公」兩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他說完這句話時,仲希然剛好越過眾人走到祁斯年身邊,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眾人一窩蜂去搶烤串。

  仲希然則想起了那天叫老公被撞見的社死場面,一臉尷尬。

  祁斯年沒什麼表情地碾滅煙:「先上來。」

  車裡暖氣開得足,十分暖和。

  仲希然一臉滿足地坐進去,烤串的香味兒好像也順著開車門的空隙瀰漫了進來。

  她轉頭問祁斯年:「你吃烤串嗎?我去給你拿。」

  祁斯年淡聲:「讓姜正去。」

  副駕上的姜正飛速打開門下車,連帶著把司機也叫下去。

  逼仄的車內就剩下他們二人。

  仲希然有些不太自在地深吸一口氣,給祁斯年解釋:「劇本不是我寫的,更不可能寫我以前的故事。」

  祁斯年看她,平聲:「劇本給我一份。」

  仲希然乖順道:「好。」

  他沒生氣就好。

  仲希然又開始找話題:「沒想到你會把烤爐也搬來,我正想吃現烤的烤串,真是太好吃……」

  她頓住,因為她忽然發現后座上放了一份玻璃盒便當,裡面好像是——三明治?

  門被打開,姜正遞了一盤烤串進來,祁斯年伸手接過。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一串羊肉,指了指便當盒:「你的三明治在裡面。」

  「吃完。」

  仲希然:「……」

  他是不是故意的?

  誰要吃三明治啊全劇組都在吃烤串兒好嗎?

  她抿了抿唇,眼巴巴地看著祁斯年手裡的烤串,忍辱負重地噢了聲,拿著便當盒,卻遲遲不肯打開。

  幾秒後,她說:「我能……」

  祁斯年一眼掃過來。

  不能,她懂了。

  仲希然默默打開便當盒,聞著烤肉的香氣,欲哭無淚——他是不是其實生氣了,三明治是對她的懲罰吧?

  她剛準備咬,一串羊肉突然放入她嘴裡。

  她抬頭。

  祁斯年平聲:「逗你的。」

  仲希然看著他這張古板嚴肅冷淡的臉,乾笑兩聲,憤憤咬了口羊肉串,心說挺好的,下次別逗了。

  祁斯年很低地笑了聲,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粉鑽上,心裡很滿意。

  手機忽然響了。

  氛圍被打斷,祁斯年蹙眉,接起來,祁父祁光遠開口便質問:「你媳婦兒怎麼回事?」

  仲希然不由緊張,差點嗆住。

  祁斯年單手遞了瓶水給她,一面給她拍背,一面不甚在意道:「亂七八糟的新聞您也信?」

  祁光遠一向不怎麼管他的私事,這回卻忍不住說:「我們家也不差這點兒錢,讓她別拍電影了。」

  仲希然一滯,又聽祁斯年說:「我不養閒人。」

  她默默鬆一口氣。

  「何況有人要做文章,不在戲上做文章也會在別的地方做文章,我的生意也不做了?」

  祁父被說服:「那你們自己注意分寸,另外月底你媽生日,你們回家吃頓飯。」

  祁斯年應一聲。

  掛斷電話,仲希然才敢開始咳嗽——烤串有點辣。

  祁斯年拿出便當盒裡的三明治遞給她,她咬了口咽下去,終於緩下來。

  祁斯年說:「安心拍戲,不用擔心。」

  仲希然有點感動地捏著手裡的三明治,為了回報他,違心道:「這個很好吃。」

  祁斯年目光落在她臉上,似乎在考慮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那我下次再做?」

  仲希然:「……」

  停頓幾秒,她鼓起勇氣道:「不用了吧,你那麼忙。」

  祁斯年:「……」

  祁斯年陪她吃完飯,又跟她一起去片場跟眾人打了一圈招呼,仲希然送他離開。

  車門打開,祁斯年正要進去,仲希然想起祁父的電話,心裡忽然浮起一股歉意。

  這些日子,祁家的壓力是不是都這樣被祁斯年擋下了。

  她牽住他袖口。

  祁斯年回身。

  「抱……」她剛想說抱歉,忽然又想起祁斯年說以後不想再聽見她說「抱歉」這兩個字,又生生把剩下的字吞了回去。

  祁斯年目光微深,伸手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

  「抱一下?」

  仲希然:「?」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祁斯年聲音低沉:「有記者在拍。」

  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重新刮起來的,他的懷裡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