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知道李紅兵醫術高,而且從女孩口中知道她母親的病情。
但凡有眼力勁,沒人會站出來問李紅兵,除了李紅旗這個沒心沒肺的二桿子。
人家姑娘來男方家裡相親。
進了男方家門,旁人看熱鬧可以,但不能再胡亂開口,惹出不必要的是非。
尤其這種家庭背景複雜情況,一句話問答不對,就給自己帶來麻煩。
萬一因為多嘴導致相親沒成,男方家就會把鍋丟到你身上。
輕則罵兩句,重則打一頓不說,還得賠償相親產生的費用。
一臉懵的李紅旗被勝利拽走,低聲湊到耳邊嘀咕幾句,反應過來的李紅旗臉上露出後悔之色。
從梅花口中了解病情情況後,李紅兵心裡有了底,治好不難,難就難在要花錢,不然梅花不會一開口就要20萬彩禮。
「紅兵哥,出來下!」堂屋門口,建軍小聲喊道。
老根一家總算想到我了。
李紅兵站起身,對媒婆笑了一下,走出堂屋。
等他離開後,媒婆一頭霧水向春生問道,「大兄弟,這人是誰啊,老根家的親戚還是?」
「哦,那是我們村村長李紅兵。」春生嘴巴很嚴,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草溝村村長李紅兵!
草溝村村霸!
林區首富!
林區小霸王!
林區心眼最小的男人!
媒婆嚇一跳,差點沒從椅子裡蹦起來,沒想到跟這種大人物一起烤了半天火,竟然沒認出來。
受到驚嚇的媒婆,趕忙回想從進門到現在,自己有沒有說錯話。
梅花也睜大眼睛,李紅兵的名字在桃花溝可是響噹噹人物,前些日子還在村里承包了好多地,搞桃樹種植,聽說家門裡還有個娃娃還被李紅兵收了當乾兒子。
另一邊。
跟著建軍來到廚房,老根和鐵梅迎上前。
「紅兵叔,你看這事咋搞?」
「我看什麼!」李紅兵笑了,回頭望向建軍,「你小子幾個意思,相中還是沒相中。」
建軍重重點頭,「相中了,這輩子我就認定梅花,這女人孝順,以後結婚肯定疼人。」
李紅兵認同的點點頭,扭頭看向老根夫婦,「建軍相中,那就同意唄,老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覺得那姑娘也不錯,要是彩禮不夠,我先借點。」
老根連連擺手,面色沉重,「我倒不在乎彩禮,我擔心娘家那邊,萬一真成婚,娘家那邊就是無底洞,怕拖累建軍。」
「我不怕!」建軍趕緊接話。
老根眼睛一瞪,怒道,「你不怕我怕,你能掙啥錢,彩禮錢都得我掏。」
「彩禮錢我自己出,你們不用管!」建軍硬剛回去。
老根反嘴譏諷,「你出,你有幾把錢,前幾年見天跟那幫狐朋狗友在外面喝酒打架,你掙過錢?」
本來氣氛還好,三兩句話不合,讓父子倆再次吵起來。
哐!
一把菜刀重重砍進砧板上,棗木樹墩做的砧板木質緊實,就這樣被鐵梅一刀下去,小半個刀頭沒入砧板里。
父子倆頓時不吵了,縮起脖子,互相用眼神對噴。
「紅兵叔,讓你看笑話!」鐵梅先是跟李紅兵賠不是,然後用目光掃了父子倆一眼,繼續向李紅兵問道,「紅兵叔,梅花她媽的病能治嗎?」
吵半天,總算問到點子上。
李紅兵笑笑,「勞病就是苦病,沒什麼不好治的,享福就行,頓頓喝雞湯、補藥,只要元氣補回來基本就沒啥大事,要不了20萬。」
話音剛落。
老根一家人眼睛猛的放光。
「不過,你們也不能因為我的診斷,故意不給彩禮,要是這樣做,我保證讓建軍結不了婚。」李紅兵發現苗頭,馬上補一句。
老根心虛的連連否認,「不會不會,咱做不出那丟臉的事。」
「那最好,有言在先,不准玩小心眼。」李紅兵點點頭,轉身離開廚房。
跨進堂屋門坎。
媒婆趕忙站起身,眼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帶著熱情燦爛笑容。
「李村長回來,坐坐,我是有眼不識泰山,咋沒把您認出來。」
說著話,掏出手帕把李紅兵剛落的椅子拽到身旁,殷勤的擦去草木灰。
李紅兵楞了下,知道媒婆認出自己身份,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坐下。
「貴姓。」
「我姓王,涼水河的。」媒婆諂媚回道。
「涼水河啊,王喜定是你啥?」
「是我本家叔叔。」
「那我叫你王婆,這個不太吉利。還是叫王媒婆,既然跟王老哥是本家,那就是自己人,我請你幫個忙。」
聽到李紅兵找自己辦事,王媒婆那叫一個高興,「啥忙不忙的,有事您儘管開口。」
李紅兵指著身後紅旗、勝利、春生三個老光棍,頭疼道,「他們仨是村裡的老大難,三十郎當還沒找到婆娘。我這當村長看的難受,今兒正好碰到你,請你幫幫忙,給物色一下,謝禮保證不虧你。」
找婆娘。
這不正好對口,要是幫其他忙,自己還得掂量下。
找婆娘能叫事兒!
王媒婆頓時樂的跟花一樣,胸口拍的直顫,看的紅旗幾個老光棍眼珠子都跟著上下晃。
「小事,包我身上,林區沒出嫁的好姑娘,我門清,保管給三個大兄弟都找到滿意的。」
嗨!
紅旗、勝利、春生三人,沒想到這好事還能落到自己頭上,那叫一個高興,要不是場合不對,就差拽著媒婆說自己想要啥樣的婆娘。
堂屋裡響起笑聲,唯有梅花低頭腦袋,地面點點乾涸淚痕,訴說女孩心中的苦楚。
李紅兵全都看在眼底,也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但自己又不能說出來,只能替女孩感到高興。
以前草溝村窮,那是真窮,用順口溜來說就是,窮半年苦半年,又窮又苦過一年。
現在條件好了,鄉村旅遊辦起來,就這小半年,村里人沒少掙錢,林區多少人羨慕的眼紅。
老根家人品都不錯,沒有什麼惡婆婆,惡公公,建軍也爭氣,現在大小也是村里幹部,處理村里事情井井有條,未來草溝村的指定人選。
嫁進門,肯定不會受欺負。
就在這時,老根一家三口走進堂屋。
屋裡笑聲戛然而止。
梅花默默抬起頭,等待早已知曉的最後答覆。
「羅兄弟,想的咋樣?實在不行,下趟我再給孩子介紹一個。」王媒婆搭上李紅兵,就不見臉上憂色,笑容滿面。
「這妮兒我認了,接下咋辦,你說個章程。」老根聲音洪亮說道。
認了在農村就是同意的意思。
王媒婆愣住片刻,馬上沒反應過來,這麼苛刻條件都能認,老羅家是不是瘋了。
建軍走到梅花面前,表情認真。
「梅花,只要你跟我,你媽就是我媽,咱倆一起照顧,我們村裡有醫務室,醫術特別好,紅兵哥也是大夫,他說能治好咱媽。」
梅花眼眶裡淚花翻湧,不住點頭,不是沒有人對自己說過貼心話,可在彩禮和母親面前全都變成虛偽。
而眼前這個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卻說出自己聽到過最好的一句話。
「恭喜,恭喜!喜事進門!」王媒婆也樂意看到這一幕。
畢竟當媒婆全靠口碑,從自己手裡促成的新人越多,口碑就越好,別人越相信自己,願意把孩子交給自己,自然謝禮也豐厚。
「都坐,你們商量著,我去做飯!」兒子能成婚,了卻鐵梅心裡最大一件事,高興地合不攏嘴,招呼眾人。
「嬸,我幫你做!」梅花連忙跟出去。
有眼力勁,懂事,知道幹活。
這孩子不錯,建軍算是撿到大便宜了。
幾個老光棍一臉羨慕嫉妒恨,建軍則是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接下來就是談彩禮、定日子、辦事流程。
林區結婚規矩老根知道,日子可以現在定下來,結婚那天上門帶彩禮。
女方家只要20萬現金,其它什麼三大件、幾響、幾輪、幾金,女方全都不要。
聽到這麼說,老根更加相信梅花說的話,只為救老媽,不為別的。
「那哪行,我羅家媳婦進門不能丟面,該買的我家一定準備好,大紅大喜得把孩子接進門,這個跟親家說一聲。」
「對頭,先把日子定下來。」李紅兵跟著幫腔。
王媒婆笑道,「本來女方家都沒打算辦婚事,只要20萬彩禮,還辦啥婚事,簡單吃頓飯就行,這不讓我把姑娘都帶來,意思是定好就留在你們家。」
不辦婚事,直接進門!!
老根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不行不行,我羅家是娶媳婦,不是買媳婦,說出去還不被人戳脊梁骨,一定要明媒正娶,熱熱鬧鬧辦一場,咱們先把婚書寫下來,我去拿老黃曆。」
說話間,老根從供台拿來一本翻得都起毛邊的老黃曆,手指沾了沾塗抹。
「十月十八看怎麼樣,這天吉神宜趨,適合結婚。」
李紅兵湊過去看了下日子,十月十八是農曆,陽曆是11月11號。
這日子不太好吧。
11月11,四個1,全是棍子,當光棍節呢!
日子太不吉利。
「這麼趕日子,大雪天不好走吧!」
「早點辦的好,萬一被人截胡咋辦。」
老根現在害怕夜長夢多,一門心思想讓兒子早點把梅花娶進門,這麼好得兒媳婦,過了這村就沒這店,要不是沒有好日子,恨不得明天就把婚結了。
「秀才,你幾號結婚!」李紅兵想起什麼,扭頭問道。
秀才道,「我是11月7號!」
兩人相差4天。
李紅兵想了想,跟老根建議,「實在不行,讓秀才和建軍放在一起結婚,就在小廣場擺大席一起辦得了,反正都是結婚,他倆跟兄弟一樣,這樣也熱鬧。」
「行,我覺得行!」老根想都沒想直接同意。
就像紅兵叔說的,反正都是結婚,自己跟水生幾十年兄弟,倆孩子也從小玩到大,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水生也肯定願意。
李紅兵笑道。
「那就這麼定了,回頭我跟蘇師傅說一聲,酒席你們不用管,我全包了,就當給上禮。」
「這使不得!!」老根趕忙拒絕。
兩家婚禮放在一起,親戚朋友都算上,不得上百席,一席按400塊錢算,那也得4萬多塊錢。
誰家上禮能給4萬。
秀才聽到紅兵哥要包婚宴酒席,那高興地叫一個眉飛色舞,想不到過來湊個熱鬧,還能碰到這種好事。
至於跟建軍一起辦婚禮,對他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李紅兵態度強硬,「就這麼定,我李紅兵說話,一口吐沫一個釘。」
「那謝謝紅兵叔,今晚上我可得陪你喝好。」見推脫不掉,老根只能接下這份大禮。
旁邊紅旗、勝利、春生那叫一個嫉妒,尤其是紅旗陰陽怪氣,「哥,都是兄弟,秀才建軍你包酒席,那我結婚你包啥。」
「老子包你一腳,要不要,等你結婚,你還不如等著吃安娜的酒席。」李紅兵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堂屋裡頓時笑聲一片。
不一會,鐵梅嫂和梅花捧著兩口鍋走進堂屋。
一鍋臘肉燉蘿蔔,一鍋土豆塊臘腸,架在火盆上面。
旁邊還有配菜,打過霜的菠菜、香菜、小白菜。
大夥圍在火盆,推杯換盞,說著建軍幹過的丟人事,夸著梅花做菜手藝好。
梅花坐在建軍身邊,體貼的給建軍夾菜、倒酒,旁邊幾個老光棍羨慕的眼睛噴火,直言讓王媒婆多上上心,爭取趕在秀才、建軍一起辦婚禮。
看著梅花沒有一點做作模樣,老根夫婦倆那叫一個各種滿意,對李紅兵千恩萬謝,要不是他幫忙,這麼好的兒媳婦就飛了。
為此,建軍和梅花專門給李紅兵敬酒。
喝下這碗酒。
李紅兵看向梅花,「你媽的病不能拖,讓建軍抽空這兩天跟你回家一趟,把你媽接到草溝村,我診斷一下,只要調養好,問題不大。」
聽到母親可以治好。
梅花瞬間沒繃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用手輕輕抹去,卻發現更多的淚水涌了出來。
沒有試圖抑制自己的情感,一頭撲進建軍懷裡,而是放任淚水盡情流淌,讓快樂的情緒在心底釋放。
但在場每個人都能從哭聲中聽到高興和喜悅。
開心哭聲感染了周圍人,被梅花的真摯情感打動,建軍主動地輕輕地擁抱著梅花,給予她溫暖和支持。
李紅兵笑眯眯的拿出正在振動的手機,看到上面的號碼,稍微楞了片刻。
(本章完)